第一章 風雨飄搖(1 / 2)

建武初年,高齊王朝連綿三百年的統治已經走向末路,亂軍四起,外患不斷。建武二年,亂軍已臨京都,各方總督正與胡族激戰,分身乏術。

彪驍軍據城死守三月,城中食糧告罄,城破在即,領江總督鄒桂武率五萬瀾滄精兵星夜勤王,與彪驍軍兵合一處,激戰百日,亂軍早已困乏至極,一觸即潰。

領江軍藉此進駐寧安,彪驍軍無力相抗,權臣挾天子以令諸侯,邊角未絕,內陸諸侯又群起割據,一時邊關斷糧,內陸紛亂,赤地千裏。隻剩下京畿大將林錦榮小心翼翼維持著王朝苟延殘喘的統治和寧安城勢力的平衡。

——《齊書》

“將軍今日何故披甲?若要清君側,容標下點上本標鐵騎殺到司馬苑為將軍斬下那鄒賊狗頭便是!”

林錦榮對著銅鏡正了正衣冠,回頭看著身後那個模樣文秀的甲士,嘴角微微的向上一翹“宵兒,我當初覺得你文弱,遣你到燕遼軍任校尉,可不想你成了一個莽夫?”

“這……大人何故說標下是一莽夫,大人早先不是也說過,憑您手中瞻天矛,隻需甲士五百便可取國賊人頭,標下自認……”

“你看看你。”林錦榮拍了拍林霄的肩膀“好不容易回一次家,結果管自己的父親叫將軍大人,還自稱標下。難道我們彪驍軍要靠你們燕遼軍的毛頭小子和黃毛丫頭打前陣麼?!”

“父親大人息怒。”林霄有些語塞。“孩兒隻是不明白父親為何要披甲上朝,您是沙場宿將,這一披甲帶刀,難免會驚動瀾滄軍,孩兒是唯恐父親大人有所不測啊,至於請戰……也是因為當初秦將軍看不起孩兒,讓孩兒……去做衛營標統……”

對於一個十九歲血氣方剛的將門虎子,不得重用,讓人派去做了警備隊的統領,這著實有些難以啟齒。

“所以你就終日請戰做先鋒?你看看你的部下,他們都是剛剛成年的孩子,尤其是那些姑娘,小小年紀眉宇間的煞氣卻比百戰老兵還要濃鬱。”

林錦榮大步走出侯府,蹬鞍上馬“你要記得,我們林家一脈,還從來沒有過殘暴的名聲!”

聽著離去的馬蹄,林霄不由得有些失落,本以為將衛營錘煉做一支鐵騎可以換來他人的尊敬,父親卻一口否決了他所有的努力。

“看得出少將軍很是失落了。”與這句話一同飄來的還有一陣似有若無的清風。

“安然先生?”隻見來人器宇軒昂,豐神飄灑,青白長衫款擺,一條綸巾雖是端端正正的係在頭上,卻似是沒有係對地方,係在了那發髻根部,兩鬢青絲胡亂的搭在胸前,像是那市井無賴一般,讓人啼笑皆非。

他腳下黑白快靴大步生風,腰間的蒼翠玉玨隨著他的步伐輕晃,他手中還搖著一把繪著寒潭映雪的折扇.

那陣清風想必就是由此而來“少將軍不必掛懷,將軍當年做標統時,也像您這般,年少輕狂,幸福時光啊,不出十年,這曆史,就要歸少將軍這樣的年輕才俊來寫了。”

“先生過譽了,先生雲遊歸來也該先知會小侄一聲,小侄好提前準備好酒菜為先生接風洗塵……”

“唉!”那狂生將紙扇一收,在林霄額頭輕拍了一下“少將軍將劉丹看做什麼人了?你小小年紀,又是個為將之人,哪學來如此多的繁文縟節,哪還有一個戰將應有的氣度!”

林霄一時間麵頰發燙“先生教訓的是……”

“罷了!我回來也不是來教訓少將軍的。”劉丹說著又咧開嘴,手腕一抖,折扇又一次被打開“少將軍看劉某人這幅扇麵如何。”

林霄仔細看了一看,那扇麵上畫的是遠山、城樓、寒潭、朔雪、寒楓、孤鶴、烽煙,畫麵布局由遠及近、層次分明、比例協調、錯落有致,設色淡雅,意境幽遠高古。

“這是……我燕遼烈風關的映雪湖?先生竟然是到遼州去了。”

“哈哈,不錯,我給你說,你們烈風關還的確是一塊靈秀之地……”就在兩人饒有興致的觀畫之時,泰安殿上,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林錦榮披甲上殿,著實將鄒桂武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京畿第一勇將要是突然發難將他斬於大殿之上,那一切的權利財富,也隻能是身外之物了。

“大膽果毅侯!”他盡量不讓自己漏出慌亂的神色。一來這朝堂之上的酸儒們沒什麼本事,可當麵奉承背後詆毀的功夫卻是到了極致。二來,他身後的八尺猛將也讓他的膽色正了不少“你身為京畿重將,又貴為皇親!怎敢視天子威嚴於無物,披甲挎刀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