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不僅僅能給她變玩具,天氣好的時候,將她放在有些佝僂的背上走出工廠,工廠的前麵,隔著一條寬闊的馬路,一條清澈的河流蜿蜒向前靜靜地躺在地上,晴朗的天氣,小河波光粼粼的水麵下能清楚的看到成群結隊的小魚穿梭在靜靜地水麵下好不自在,河邊生長著茂密的草叢,經常有陌生的小蟲在裏麵出沒,寒依每次來到河邊都會被小河的景色深深吸引住,呆呆的望著河麵能看上一整個上午,老大爺似乎也很享受這邊的景色,找個青石板坐下沐浴著暖暖的陽光,眯著雙小眼直到臨近工人們下班,才帶著小寒依回到值班室,寒依每次也戀戀不舍的離開。但一看到母親,還是像所有孩童一樣,立即跑過去鋪在母親懷裏。
這天,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梅姨像往常一樣帶自己的女兒來到工廠,她們同樣先走向了值班室,今天的值班室與往日有些不同,門緊閉著但沒有上鎖,梅姨輕輕地推開值班室的門,但她立即發現,小屋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桌上隻放著平日工人們用來喝水的工具,梅姨感到奇怪,她撫摸著寒依的頭然後指指桌上的高粱杆玩具又指指床,看到寒依走到桌前安心的玩起了玩具,梅姨轉身離開了,她來到車間詢問老大爺的蹤跡,但沒有一個人回答的上來,工友們隻是說今早來的時候就沒看見。梅姨得不到消息無奈的朝值班室看了一眼,然後埋頭幹起了活。
寒依在桌前玩了會小玩具,不知為何總是打不起精神,平日裏老大爺會拿著小玩具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將其組合起來擺成各種各樣的姿勢,看的寒依十分入迷,如今換做她一個人玩卻沒有了太大的興致。不一會,寒依覺得有點厭煩,出門向車間望去,高大的人群擋住她的視線根本看不到母親,正當她有些失落時,她瞥見了工廠外那條靜靜地小河,“或許那個白胡子大爺就在那裏。”她如此想著,突然仿佛有一股力量吸引著她,她開始向河邊奔去,當她跑到馬路中間時,突然感到腳下一沉,還沒明白過來什麼事就重重的摔了出去,鮮血慢慢的從她的手掌膝蓋溢出,她試圖站起來但嚐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不遠處一輛破舊的解放牌卡車,車子布滿灰塵,車頭空蕩蕩的隻剩下一個裸露的車燈,筆直從工廠前馬路的中間高速駛過……
寒依清楚的看見車廂中手忙腳亂麵色紫紅的人影,她仿佛聽到身後的工廠傳來撕心裂肺的女人叫聲,她的眼前變得黑茫茫起來……
外界的一切因,若無激烈的變化,若無逆轉的天壑,難以成為一種讓人看清了眾生的果。
很多人都說舍不得離開,也許舍不得的不是那個人,而隻是那個人帶給我們的熟悉和依賴,就像我們不能接受聊天記錄有幾百頁的人突然消失。
現在發現,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不是變得更好或者更壞,隻是變得更像我們自己而已。
在離梅姨住的小城不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幾乎整天飛揚著塵土的小山村,小村的北邊離山不遠處,零星的住了幾戶人家,每天到了飯點,幾縷青煙從小屋的煙囪中嫋嫋飄出,圍繞彙聚在山腰中久久才能散去。小村的人家一般隻有早上與下午才動煙火,中午草草的吃點就糊弄過去了,一天之中,當第一次青煙從山腰散去的時候,在山的東頭被風雨常年累月侵蝕的石板上,不時會有一個戴著圓頂帽,穿著青黑布的衣褲坐在木板凳上的老人,老人滿臉溝壑縱橫,一雙凹進骨頭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村口,額頭凝成鵝蛋般大小,不時的歎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