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點點頭,他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我知道,王院長,如果我一點把握都沒有的話,我看著這人死去,我除了傷心,不會有什麼感覺。可是,可是現在我知道我有可能救活他,雖然希望很小,但畢竟有成功的可能。我騙不了我自己的內心。
如果今天我撒手不管了,三毛子死了,我該怎樣麵對自己的內心?我該如何擺脫自己內心的譴責?”
唐風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四方跪在地上的農民工,堅定的說道:“所以,今天我一定要盡我的努力去做,哪怕我要麵對無盡的官司,哪怕事後被關進監獄,我也不能放棄,因為,這是一個生命的希望,人命大於天!”
王博強看著唐風,感覺自己心口窩悶悶的,他不禁想起自己剛出校門時,不也是滿腦袋的救死扶傷嗎?不也是將自己的安危和利益置之度外嗎?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利益、付出與回報的比例、自己的升遷、醫院的榮譽等等問題,都已經淩駕於病人的生命之上了。
王博強拿出手機,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道:“我問一下歐陽院長。”
遠在美國講課的歐陽易接通電話,了解情況後,立即大聲說道:“別說是百分之一了,就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搶救。立刻讓唐風進手術室,不管出現什麼問題,我來扛!”
王博強使勁的按下電話,他終於知道自己和院長之間的差距了,不是醫術,而在於醫德。
王博強一招手,大聲道:“我要最好的外科大夫和最有經驗的護士,三分鍾內準備好一切的搶救條件!病人立馬送去手術室,快!”
接著,王博強一拉唐風的衣袖,道:“我來做你的助手。”
接著二人一同快步向著外科大樓內跑去。
一群群的護士和醫生跑出來又跑進去,一道道的命令快速而又秩序的傳下去。
站在樓外的歐陽雪,呆呆的看著唐風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動……
手術室中無影燈“啪”的亮起,一袋袋掛在架子上的鮮血滴滴落下,一聲聲“嘟嘟”的儀器音響起,一個個陌生而嚴肅的臉龐在唐風麵前晃動……
唐風低著頭,保持著自己呼吸的平穩,在他的手邊,是一具幾乎喪失了呼吸的生命。
王博強已與唐風做過簡短的交流,他知道唐風對於手術並不太熟悉,所以一切都是由他來指揮。
明亮鋒利的手術刀瞬間在三毛子的右側腹部開了一個大口,裏麵立馬湧出紫紅色的鮮血,鮮血中夾帶著血塊,還有肝髒破碎後的血塊。王博強知道,這個病人最缺的便是時間,傷的最重的便是肝髒。
大股的鮮血湧出,考驗著唐風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是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接觸大的外科手術。
幾個助手迅速的拿來紗布,止血鉗,王博強幾十年的手術經驗,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發揮,他的雙手迅速的變換著手中的手術器材,半分鍾之內,他已是把三毛子腹腔處的血跡清理幹淨,然後用止血鉗將幾條通往肝髒的血管給夾住了,以防止肝髒繼續出血。
鮮血止住之後,露出了三毛子的肝髒,隻見原本應該光滑完好的肝髒,此刻已可以用支離破碎來形容,這將是手術最關鍵的一個步驟,那就是要在十分鍾之內將這肝髒修補好,而看這破碎程度,簡單的修補可能無法讓這顆受損的肝髒重新煥發活力。
王博強看了唐風一眼,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能不能做到,但最少,他自己做不到,受損如此嚴重的肝髒,或許換一個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配型成功的肝髒,幾乎是不可能的。
唐風的雙眼盯著那顆紫黑色的肝髒,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左手刷的抽出自己的那把小李飛刀,瞬間動了起來。
三秒鍾過後,唐風已把死亡的肝髒組織清理完畢。
王博強不禁露出驚訝的眼色,剛才的三秒鍾,他隻是看到了一片紛飛的刀光,根本沒有看清唐風是如何下手的。
唐風把小李飛刀放下,雙手各拿起一根修補針,接著雙手如穿花引蝶般翻飛了起來。
所有的護士都不禁驚訝了起來,這是什麼修補針法?竟然兩隻手同時拿針,而且動作不僅很快,看起來還十分優美。
唐風卻隻是雙目緊盯那肝髒的破損處,腦海中默想著《外科聖經》中的針法要訣,這就是華佗發明的龍鳳引花針。
在華佗那個年代,也就是三國時期,沒有好的手術環境,隻能暴露在充滿細菌的空氣中,手術器械消毒和傷口消毒都存在著一定的困難。在這種情況下,要想保證病人的生存幾率,減少感染的發生,最好的辦法,就是減少手術時間,減少手術後的修養時間。於是華佗便發明了這套龍鳳引花針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