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翊垂著頭,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是。”
老頭子難不成懷疑他是幕後主謀?所以又來給他搞禁足這一套?
他心中嘲諷地無聲大笑,隻覺得無限淒涼。
卻又聽見司立銘繼續道,“如果真有必要出門,一定帶夠人手,安全第一。”
司天翊心中陡然一震動,幾乎有一股衝動要竄出胸腔,衝出眼眶,卻又不明白是因為什麼?
最終,他也隻是依舊垂著眼眸,淡淡應道,“好的。”
爸爸。
他又在心底無聲補上一句。
他無法親近這個父親。
因為他對父親的感情太複雜:孺慕之情,有;敬畏之情,也有;恨怒怨嗔之情,更有甚之。
原因無他,隻因為他從小就深深明白,整個司氏家族,整個S市,最權勢滔天的人不是名聲顯赫的司琰麟老太爺,不是成長後決殺冷窒的司君霆,而是他的父親--那個整天閑雲野鶴,不到五十歲就嚷嚷‘世界這麼大,我得去看看’的人--司立銘。
這個男人究竟強大到什麼地步,無人能看清,老太爺看不清,司君霆看不清,他更看不清。
他隻知道,如果不是司立銘這麼多年默默在暗中幹預,他可能活不到成年,因為司君霆從不掩飾對他們母子的殺意。
可就算司立銘保護了他們母子的安危,他也沒有辦法因為感激而親近這位父親--因為他知道,在他的父親心目中,司家唯一的兒子叫司君霆。
而他,司天翊,不過是司立銘個人犯下的一個錯誤,一個不得不承擔的責任。
他很多次默默的想,司立銘應該是恨極了他的,因為如果不是他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司立銘根本不需要接他們母子進門!也就不至於在失去愛妻君怡以後,還要失去最珍視的大兒子!
有名無分的父子關係,有名無分的夫妻關係,他們這些人所有的不幸來源,通通都是因為他司天翊的降生。
在最敏感的青春叛逆期,他甚至自殺過。
命懸一刻時,有人無意間闖入,陰差陽錯救了他一命。
也多虧了那一次,他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才終於開了竅,開始發奮圖強,暗暗發展起了自己的勢力……
司天翊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連司立銘何時離開了餐廳都沒注意。
軍區醫院。
亮了整整一夜的手術燈終於熄滅,蔚藍疲憊無神的雙目卻在這一刻,陡然點亮!
“君霆!”她激動地呼喊著他的名字,猛然站起身想要衝入手術室!
可是因為她保持一個坐姿太久了,雙腿早已經僵麻,此刻突然起身,整個個人立刻不可避免地朝地上栽去!
“小心!”一旁的季風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她,“夫人,您慢一點!”。
蔚藍卻顧不得謝他,一站穩身體就急著朝手術室內跑去,那腳步踉踉蹌蹌,纖細的背影叫人看的心酸。
一整個晚上,十幾個小時,她多少次都要控製不住內心的焦躁擔憂,想要強闖進手術室去陪著他,看著他,握緊他的手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