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正在褪去,天空傾瀉入樹林,分不清那破碎的閃耀是漫天的星點還是霧靄的狼群。
寒鴉在嘶叫,土狼在哀嚎。
但是,夜晚的陰森尚且不能沾染皓月的光華,更何況劍客的心……
風兒輕輕地吹過陽台,一個年輕的身影立在那裏。
高挑的身子,黝黑的短發,一身黑色的大衣,扮得像個俠客模樣。
他叫陳海。
手握欄杆,那雙眼睛裏帶著一點點倦意,卻不是勞累後的倦,而像是憂心後的那種倦,他時而望向天空,時而看向遠方,像是在思索什麼事。
“嘿,你咋在二樓?”
隨著一連串厚重的腳步聲,一個來自後方的嗓音打破了這墨綠色的寧靜,這話語除了方言口音,還帶著一些粗魯的語氣。
聽到有人在招呼後,他便轉過身。
來者長得很魁梧,塊頭比他大得多,肯定是關係比較熟,一走過來就拍拍他的肩膀:“嘿喲,在這兒幹嘛?去和大家喝酒啊!”
“噢,大智啊。”陳海微笑地看著他,卻搖了搖頭:“今天就算了吧。”
麵對朋友的到來,他倒有些心不在焉,很快便又轉過身去,烏黑的眼眸此時更加注意的是漆黑的天空,沒人知道他現在是在想什麼。
“嗯?”這位被稱呼為大智的朋友馬上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誒,陳兄弟,你這是咋了,為啥心事重重的樣子?”
“謝謝你,不過我真的沒事。”輕輕吐出一句話後,他就沒有再說話了。
大智見此,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決定找點話題緩和氣氛,便索性也和他一樣站在欄杆旁,然後轉過腦袋看著他,問道:“我說陳兄弟啊,你說太陽神炬這件兵器,既然是俺們發現的,為什麼天妖的那幫人還好意思和俺們爭?還有,月魔大人竟然還答應了和他們比武的要求,俺甚是……甚是覺得不妥啊,陳兄弟你說是不是?”
大智一邊說著,一邊往他的臉上瞅,又是期待,又是擔心自己說錯了話。
這個話題好像觸及了陳海心裏的事,他的眉毛微微上揚,心中思考片刻,回答道:“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罷——雖然這件兵器是我們聯盟的人找到的,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所以還是有必要和他們商量。而且,我倒是很讚同月魔大人的做法,答應和他們比武,正好能顯示出我們的大度,讓天妖的人也知道我們月光神鳥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你說是嗎?”
大智聽後,臉上浮出一絲笑意,點頭道:“嗯,陳兄弟所言極是!”
“隻是……我感覺老師這次對咱們寄予了厚望,我實在不想辜負於他。”他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頓然覺得好多了,“唉,謝謝你啊,感覺說出來以後心情要好多了。”
“哈哈哈,俺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啊!”
大智將拳頭高高舉起,顯示出他強大的力量。
陳海也附和著笑了笑,不過可能確實是有些困了,隻見他將手放在額頭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好意思,剛才我腦袋有點暈,可能是太疲倦了,你們慢慢玩吧,我去睡了。”
“好,本來想把你叫去和大夥們一起玩玩的,那算了吧。”
“嗯,下次吧,今天我確實來不起了。”
“沒事,你好好歇息。”
待大智離去後,他便回到屋子裏麵準備睡覺了。
關上門和燈,又想了想,鄉下的蚊子確實挺多,便順手點了一盤蚊香,然後衣服都懶得脫,就直接倒在了床上,不一會兒呼嚕聲就響了。
在他的臥室裏,一把短劍和一把長刀就躺在一張木桌上,這兩件便是他的武器。
陳海他們所暫住的客棧有三層樓,陳海睡在二樓,他的同伴們現在都在一樓的飯廳裏喝酒吃肉,樓下笑聲不斷,充滿著歡樂的氣氛。今夜雖然有些霧氣,但正值月明,所以也不太會影響這暢飲的樂趣。
不過,也許是因為陸陸續續有人離開,飯廳裏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了。
過了不久,雲散了,月亮變得更加亮閃起來,蟲兒的叫聲變得越來越明澈,草兒也變得愈加的清麗,不知不覺陳海已經睡下了一炷香的時間。
而未知是何時,在他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嘀嗒,嘀嗒……
像是水滴聲,可是聲音又比水滴要厚重,所以也不是太響。
突然,隻聽“啪嗒”的一聲,有一滴直接落在了他的鼻子上。
戰士的敏銳讓他猛地睜開眼睛,迅速拉開床燈的同時,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液體是綠色的,而且還很粘稠,隱隱散發著一種刺鼻的臭味。
然後,他自然而然地朝天花板望去,隻見整個天花板竟然被這種惡心的綠色液體覆蓋了一大片,這看上去應該是從樓上滲透下來的。
惡心的液體現在正侵蝕著這間臥室,那潔白的床單也被它們給汙染了。他不禁捏住了鼻子,房間裏這些液體散發的氣味光是聞一聞估計都能傷人咽喉。
他猜到這個客棧可能出事了,於是麻利地將桌上的長刀和短劍帶上,然後湊到門邊,用門上的貓眼觀察著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