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趕來了。他探了探那個年輕人的鼻息,又聽了聽他的心髒,簡潔地說:“已經沒有了呼吸。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怎麼會是這樣,真得沒有救了嗎?”萃絲聽到這個噩耗非常難過。她剛才潛水救人時,差不多消耗了全部的體力。如果不是有霍金幫她,連她自己都可能會有性命危險。她不想看到費勁救回來的生命就這樣在自己的眼底下犧牲,她決定再和死神較量一回。

萃絲撥開圍觀的人群,毅然地俯下身,對著那個年輕人做起了人工呼吸。看到小姐這樣竭盡全力地救人,亨利醫生不敢怠慢。他配合著萃絲,十指緊扣擠壓那個年輕人的胸口,做起了心髒複蘇術。

海上傳來了飛機的引掣聲。

“小姐,漢斯先生派人來接你了。”女傭迪希說。萃絲沒有理會,繼續對那年輕人做人工呼吸。過了好久,那個年輕人終於咳嗽著嘔出許多海水來。

“行了!”亨利醫生麵有喜色。“救回來了!”

萃絲不放心地把耳朵貼在他胸口,傾聽他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衣衫聽到他那微弱的心跳,她不由綻放笑顏,吩咐道:“快送他去醫院。”

“是的。”亨利醫生恭敬地應道。

直升飛機在遊艇的上空不停地盤旋。摩爾太太皺起了眉。“小姐,你是知道漢斯先生的脾氣的。你不能再耽擱了。”

“哦!”萃絲不以為然地應著,覺得能救回一條人命,即使挨一頓罵也是值得的。來不及梳洗換衣,她裹了一件風衣就帶著摩爾太太上了直升飛機。在臨行前那一刻,她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被抬上擔架的那個年輕人。夜色朦朧,她已經看不清他的臉了,萃絲這才想起至始至終她沒有細看他的臉。

“不過他長得是什麼樣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回了一條人命。”萃絲望著窗外灰色的雲層在心底輕聲對自己說。她緊了緊風衣的帶子,美麗的臉龐上綻放著一朵心滿意足的笑容。

直升飛機挾著一路星光,平穩地向馬德裏駛去。

*    *    *     *    *    *    *    *

樸有天在醫院裏昏迷了一天一夜後終於醒來。他開口問的第一句話是“是誰救了我?”

護士小姐回答他“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胡子西班牙男人把你送進了醫院。”

“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胡子西班牙男人?”有天蹙眉苦思。在他感覺自己還活著時,一個少女身影一直在他飄渺的意識裏蕩漾。他依稀仿佛聽到她清脆、柔美的嗓音;感覺到她依偎在他胸口那柔軟的身軀;甚至在他醒來之後,口鼻之間還留有一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這難道都是他的幻覺?

以後的三天裏,有天一直期待著這個大胡子男人能出現在他麵前。可護士小姐告訴他,那個男人把他送進醫院之後就行色匆匆地離去,甚至來不及留下姓名和電話……

“是誰救了我?也許我一輩子都無法知道這個答案!”有天在醫院的花園裏漫步,一麵有些傷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他習慣性的把手放進外衣的兜裏。(醫院裏的看護已經把它洗幹淨送還給他。)忽然間,他手指觸到了一枚小小的物體。他掏出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枚玲瓏精巧、玉色晶瑩的耳墜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掌心裏,呈現在他的眼前。

與此同時,在馬德裏的一座豪華的大別墅裏,剛剛出浴的萃絲正神情愉快地坐在梳妝鏡前等著摩爾太太替她梳頭。摩爾太太手拿象牙梳,站在萃絲的身後,慈愛地端詳著小主人在鏡中那秀美脫俗的容顏。十五歲的萃絲出落得越來越美麗,越來越動人。她身上流露出來的那股純摯、高雅的氣質常常會在不經意之間吸引眾多人的目光。

她懷著溫柔和憐愛的心情輕輕梳理著萃絲那頭烏黑柔亮的長發。忽然,她停住了手,疑惑地問:“萃絲,你左耳上的耳墜呢?”

萃絲湊近鏡子細看。果然,左耳上的玉耳墜不亦而飛。這對耳墜是她去旅行時替自己選的生日禮物,是她十分鍾愛的飾物,一直戴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