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寒歸國已經是深夜十點。來機場接她是歐文。一路上,歐文向她彙報了這一個禮拜公司的運作狀況。最後,他裝作無心地問了一句:“董事長是先回公司看看呢?還是直接回家?”
“回家!”
“哦!”歐文欣然應道。根據李正的情報:這段時間,這對小夫妻相安無事,有回暖的跡象。乘著魔女心情好,他當然不忘替有天美言幾句,“這兩天,有天呢,天天打電話問我您什麼時候回來?噢?說曹操,曹操就到,有天的電話!估計又來問您行程的!”
他喜滋滋地接起電話,隻叫了一聲:“有天啊!”臉色就變得凝重而緊張,聽著電話,他簡潔地回應:“好,知道了。我馬上去!”
擱下電話,他瞄了萃寒一眼,欲言又止。
“什麼事?”
歐文吸了口氣,想好措辭,才敢開口:“婕雨她打電話給有天說‘車子在公路上拋錨了’。有天現在正準備趕過去。他打電話,是叫我也一起過去。我沒告訴他,現在正接您回家!”
和歐文預想的一樣,萃寒神色如常,她沉穩地問:“知道婕雨的確切位置嗎?”
“知道!”歐文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這是她回老家的必經之路。她一定是去拜祭她大哥了。atank葬在老家。”
萃寒眸中淡然無波,好像是在談論一個於己無關的人:“一個單身女孩子在公路上太危險了。你不用先送我,直接把開車過去。”
“是!”歐文感激又敬畏地瞥了萃寒一眼,心底突然浮起一句古訓“女人心,海底針!”和女人打交道慣了,他常常自詡很懂女人的心思。可身邊的這個女人他從來就沒有看透過。如果說,當初她把婕雨送到rendering醫院,多多少少有放逐的味道。那麼今天再對婕雨施出援手,似乎完全出於一片善意。他甩了甩頭,現在不是揣摩她心思的時候。老於世故的他清楚,一定要趕在有天前麵接到婕雨,不然,劇本裏的男一和女二一碰麵,萬一擦出什麼火花來,那可真是後患無窮啊!
“您放心,從這裏趕過去,一個小時足夠了,應該--”他頓了頓,一語雙關地說,“比有天還快!”
可是歐文失算了。有天比他先一步見到婕雨。不僅如此,他心裏真正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望著忘情相擁的樸有天和林婕雨,忽然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昏眩向萃寒襲來。眼前的畫麵像一塊被用力擊碎的玻璃,無數的碎片如同利刃般齊刷刷地嵌進她的身體裏,刺得她體無完膚,鮮血淋漓。那尖銳的痛楚,使她有一瞬間視線模糊,意識混沌,腦海裏隻有一句話在那裏反反複複地播放“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見婕雨。我不會背著你和她見麵,不會和她見麵,不會和她見麵……”用手抓緊車門,她用盡渾身力氣,挺直了背脊,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對渾然忘我的男女,轉身,一言不發地坐上了駕駛座。
歐文緊跟著上車,萃寒臨行的那一眼深不可測,讓他覺得心驚肉跳。剛才那一幕,按著正常的劇本,她這個名正言順的樸家少夫人應該衝上前去,把這對男女拉開,然後華麗麗地各賞他們兩個耳光。她完全可以這樣做,可以理直氣壯地這樣做。但是她沒有!她甚至連一句話,一滴眼淚都沒有,就這樣掉頭離去。這種超乎常人的鎮定和克製讓歐文驚歎之餘更生出無限恐懼。樸有天,林婕雨!他默念兩人的名字,他們的未來是福是禍,就攥在李萃寒的手心裏,但願她心裏想的是寬恕而不是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