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縣令曲南一(2 / 2)

此話一出,岸邊上跪著的村民們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除了來不及擦拭的鼻涕沿著嘴唇緩緩流下,整個畫麵已然靜止。

族長在呆愣片刻後,將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愣是瞪圓了幾分,且用眼神表達出最真實的想法:這樣也行?

縣太爺曲南一輕挑一下眉峰,以眼神反問:怎麼不行?

眼見著村裏人開始竊竊私語,族長當機立斷,以破釜沉舟之勢,喊道:“大家都聽縣太爺的,恭送河神爺回宮!”對,都聽縣太爺的,出了事情也有縣太爺扛著。

曲南一就像不知道族長的小伎倆似的,十分認可地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既然族長說一切聽本官的,便是知道本官一心為民,簡直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啊。像本官這種好官,可遇而不可求。今日來與你說修建官路的事兒,你尚且要考量,且等他日換個其他縣太爺來,說不準管你是哪兒家的墳頭,說刨便刨。這,豈不是對逝者的大不敬?”撇一眼族長,意味深長地感慨道,“哎……這河神爺都上岸了,萬一晚上托夢給本官,說你們恭送的規格不過,讓本官做主懲罰一二,本官也不敢不遵從啊。屆時,嗬嗬……”

族長的一雙小眼睛竟然神奇地又瞪圓了幾分,然後才慢慢地恢複到常態。他伸出手,捂著心口,點點頭,沙啞道:“是,大人說得是。等這邊兒事了了,小老兒就請個風水先生給看看,把三餅和泉子家的主墳換個好地兒。”

曲南一滿意地勾唇一笑,那樣子當真是風標秀舉,俊美非凡。

曲南一身高七尺,著藍色衣袍,腰間係同色腰帶,連塊玉佩都未曾佩戴。他腳蹬一雙木屐,頭插一根木簪,舉手投足間有幾分書卷的雅致、幾分商人的市儈,以及那麼幾分懾人的官威。

他有一雙斜長的眼睛,在笑意盈盈間給人一種溫潤的錯覺,但凡得罪過他的人,才會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笑裏藏刀、綿裏藏針、表裏不一。

按理來說,曲南一要心機有心機,要皮囊有皮囊,要文采人家還是個探花郎,想在長安謀個實缺還是可行的,翩翩這廝嘴壞,得罪了權貴,於是被扔到這裏,當起了縣令。

曲南一見族長已經準備帶領村民們去恭送河神,便想帶著衙役們踱步離開,卻突然聽見一位村民發出一聲驚呼,“啊!鬼啊!”

這個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將所有緊張的神經鋸斷。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起,有人喊著妖物,有人喊著鬼啊,有人在請神仙恕罪,有人將頭磕得咚咚響,還有人開始哭爹喊娘,更甚者,有人已經跪地不起,屎尿流了一地。

原來,大鱘鯊擱淺到河邊後,眾人不敢靠前觀看,隻顧著跪地哭嚎。這會兒冷靜下來,便有那大膽的村民向前走了兩步,想要看看其他人口中的河神爺長個什麼模樣。這一看,便看出了事兒。

曲南一微微皺眉,在別人落荒而逃的同時逆流而上,幾個大步躥到大鱘鯊的前麵,視線自然而然地投向大鱘鯊張開的巨口裏。

“嘶……”曲南一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