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
他的嗓音雖然沙啞,但不難聽出他口氣裏的焦急。就好像他一直是溫潤如玉的模樣,從未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黎沫看著他,未置一詞。
“小沫……”男人抬起頭,看著距離他幾步之遙的女孩。
她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左手的肩膀處打著繃帶。一張小臉上清晰的印著紅痕,高高的腫起。
殷浩宇顯然沒有料到黎沫會是這個模樣。
他怔愣的看著她,似是很不可思議。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的開口,“你身上的傷,是我弄的嗎?”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落寞。傷痕累累的麵龐寫滿了自責。
黎沫冷冷的開口,“怎麼,又想說不記得傷害過我的話?”
因為女孩毫不留情的冷嘲,殷浩宇的臉上浮起窘迫。
他輕聲道,“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了。”
殷浩宇極其自嘲的笑了一下,視線落在密不透風的簾幕上。
他的目光像是透過簾幕望到窗外的春景,眸底透出一絲想往。
“看來——終究是沒辦法啊。”殷浩宇似是跌入到某場難以忘懷的回憶裏,無可奈何的輕歎一口氣。
“小沫,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幹淨純粹的女孩。”
“……”
“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嗎?因為眼睛。一個人眼睛的明亮程度,是沒有辦法騙人的。幹淨的人,他的眼睛就會明亮如水。肮髒的人,哪怕偽裝的再好,他也始終會露出破綻的。”
“……”
“而我,就是那個一直想要偽裝,卻總是在不經意間露出破綻的那個人。”
“所以,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我想說,不管我再怎麼努力,我也始終沒辦法——成為像你一樣幹淨純粹的人。”
“……”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是現在,好像也沒辦法繼續隱瞞下去了。事實上,我患有雙重人格分裂症。而且,是很極端的那一種。”
“……”
“說白了,我其實就是神經病。白天扮演社會的五好公民,到了晚上卻做出有為法紀的勾當。我從來都不知道到了晚上,自己會變成怎樣一副模樣。直到有一天,一個女孩找到我,哭著把被我淩一辱的視頻拿出來,我才知道夜晚的自己有多變態又有多嗜血。”
“所以,到了晚上,我總是把自己銬在椅子上。到了第二天,就會發現手上和腳上的烏痕。甚至有時候掙紮的激烈了,還會留下斑駁的血痕。”
“但是……不管夜晚如何歇斯底裏的掙紮,到了第二天,我都記不得了。”
說到這兒,殷浩宇的臉上終於呈現出撕裂的痛苦。
他的全身開始輕輕的顫抖,就像要極力擺脫那個可怖的夢魘。
殷浩宇搖了搖頭,啞聲道,“我是真的沒想到,我現在連白天也會發病。我寧願殺了自己,也不想要傷害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黎沫怔忪的釘在原地。明明,下定了決心再也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可,看到殷浩宇痛苦的樣子,她那一顆想要冷硬的心又開始動搖了。
“……為什麼會犯這種病?”
“可以不要問麼。”殷浩宇有些痛苦的哽咽了一下。雖然,他極力想要鎮定,但他的身體始終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恐怕,是真的遭遇過很可怕糟糕的事情吧……
黎沫沒有再逼他,而是問道,“你還記得那天有一個人給你打了一通電話麼?”
殷浩宇迷惘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好。”看著男人全身傷痕的樣子,黎沫終究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