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第一個閃過的，是穎雪兒為了救他，把他推出直升機的畫麵。
那個時候，飛機已經失控，再過兩分鍾就要撞上山頂。
祁穆琛把機艙上唯一的降落傘係在了穎雪兒背上。
臨近死亡，他並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是覺得很平靜。
畢竟，他當初的命就是穎雪兒救下的。現在，他也隻不過是把這條命還給穎雪兒而已。
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他們臨別的擁抱中，穎雪兒用醫用針筒刺進他的頸項。
高濃度的安眠藥劑讓祁穆琛昏昏欲睡。
甚至，在穎雪兒溫柔的替他係上背包，把他推出艙門的那一刻，他仍然看不真切她的模樣。
祁穆琛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走出那樣的一段陰影。
很多個夜晚，他都試圖回想那一天，穎雪兒翕動的雙唇究竟對他說了些什麼。
那樣的一段無能的卻又始終無法擺脫的灰暗的過去，讓祁穆琛在將近整整五年的時光裏，佩戴著麵具，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他可以編寫出這個世界上最精密的代碼程序，可以肆無忌憚的碾壓商場上的每一個弱者。
但是，他卻沒辦法保護在意的人……
有了這樣的認知，祁穆琛握著陶瓷刀的雙手又不可自已的顫抖起來。
刀刃不小心劃過指尖，鮮血在瞬間溢漫了出來。
祁穆琛恍若不覺的盯著食指上的刀口，緊繃的心終於好受了一點。
“祁穆琛，你流血了！”
身後，突然傳來女人驚慌的聲音。
黎沫快步上前，直接抓住祁穆琛流血的手。
刀口很大，鮮血流個不停。
黎沫著急的不得了，卻又沒有辦法。她說，“你站在原地等我，我去找醫生。”
祁穆琛卻攥住她的手腕。他想要抱她的，但是她的左手打著繃帶。
祁穆琛暗啞著聲線，輕聲道，“黎沫，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自負。總是認為自己研發的東西沒有任何人能夠攻克。
甚至，在黎沫說不需要給她配備保鏢的時候，他仍然自信的認為，他送給她的那一隻手機就能夠保護好她。
他怎麼會——如此的狂妄自負。
黎沫以為祁穆琛是在為他切到手向她道歉，她頓時急紅了眼，“笨蛋。”
“你快放開我，我現在去找醫生。”
“對不起……”祁穆琛仍然固執的重複了一遍。
到最後，他攬過她的腰，動作雖輕，卻透著一絲固執。
他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祁穆琛，你這個大笨蛋。”黎沫著急的掉下了眼淚。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明明受傷的是他，他又為什麼要對她說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
真的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人了。
黎沫沒有辦法，隻好故作凶狠的嚇唬他，“你再不放開我，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了。”
祁穆琛身形一僵。甚至連呼吸都止住了。
他緩緩的放開黎沫，看著眼前的小女人飛奔出廚房。
很快，醫生和護士衝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