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難看出,她瓷白的膚色下,藏著一抹淡淡的倦色。
祁穆琛無聲的把黎沫的模樣看在眼裏。
他想,她應該是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她的男朋友還待在監獄裏,她又怎麼可能睡得好呢?
祁穆琛把玩著手裏的骨瓷杯,語氣顯得漫不經心,“不知道黎小姐這麼大費周章的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呢?”
祁穆琛張口閉口一個黎小姐,讓黎沫忍不住抬起頭,盯住他的眼,道,“祁先生,我今天來找你,究竟是因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麼?”
“我應該知道麼?”祁穆琛淡淡的挑眉,唇角溢出了一抹漫不經心的淺笑。
他的樣子看起來,顯得分外的無辜,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黎沫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隻是,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他明明深諳了一切,卻想要裝作置身事外的樣子。
黎沫看著他無辜又漫漠的樣子,忍不住捏緊了手指。她幾乎是克製著自己,才不讓自己全身發抖的。
太諷刺了。現在這樣恍若無事的坐在這兒,還要假裝跟他完全不認識的樣子,實在是太諷刺了。
黎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淡然無波,“祁先生,你應該知道的。我今天,是希望你能夠高抬貴手,能夠放曾鬱一馬來的。我知道他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但他還年輕,不應該把所有的時間都虛度在監獄裏。”
“祁先生,我知道我提出的要求有點牽強,但你……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他的人生,真的不值得消耗在監獄裏。”
“他的人生不值得消耗在監獄裏。”祁穆琛就著黎沫的話,緩緩的重複道,“那麼我呢?我的人生,就應該躺在重症加護病房,生死未卜的躺了整整一個月麼?”
祁穆琛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看不出一絲被惹怒的樣子。他的嘴角微微掛著一抹淺笑,白皙如玉的麵龐甚至透出一股心平氣和的暖氣。就好像,他真的認真聽了黎沫的話,純粹隻是在跟她探討一個問題的樣子。
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
這個男人,雖然已經完全不認識她了。可她卻無比的了解他的每一個神態,細節。
他唇角的笑意,他下頜的弧度,以及藏在他眼底深處漫漠的,冰冷的光,都昭然若揭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真的不準備放過曾鬱了。
因為這樣的認知,黎沫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
她剛才,已經說的很迂回了。她說,能不能看在她的份上,放曾鬱一馬。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明顯注意到他的左眼角跳動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愈發的加深。
那是他聽到可笑或者不自量力的話的時候,會露出的微表情。
別人可能並不知道祁穆琛的這個秘密,可是她太了解他了,甚至連他稍微轉動一下眼球,都能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隻是,這樣的一份了解,無法給她帶來甜蜜,隻給她留下了苦澀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