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行雲並肩站在窗邊，眼睜睜看著他和我們走進同一家客棧。“要出去嗎？”我輕聲問行雲。他搖頭，“還是別橫生枝節了，明天我們就離開這兒。”說話的功夫，小二已經將熱水送上來了，他轉身看我，“別傷神想這些了，就一晚上，也不會有什麼事。”我心下暗暗腹誹，這可說不準……一般這麼想的，那一晚一定會發生些了不得的大事……
出乎我意料的，這一晚還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洗漱完畢坐了一會兒，就見行雲端著托盤進來，看到我，微微一笑，“華練是路過這兒，大清早就走了，聽小夥計說，他要去雲城。”“雲城？”不會吧？這麼巧？他將托盤放下，自己也坐了下來，“是啊，挺巧的。好了別想了，快吃飯吧。”我抿抿唇，沒有再問下去，反正他都走了，再說了，本來就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何必非要給自己找事。比起他來說，還是眼前的食物更重要！
問了小夥計車馬行的方向，我們便離開了客棧。路上行雲問我，“接下來想去哪兒？”我沉默半晌，始終說不出想回去的話。他聽見了，應該不會開心吧……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內心的糾結，我很想繼續到下一個地方，再多看看這大好的河山，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或許是離開雲城時，或許是認識周生夢蝶知道她的身世後，或許更早，我的心態已經變了，從來時的人生得意須盡歡，變成了現在對北城止不住的牽念……
“怎麼了？”大概是見我許久沒說話，行雲又溫聲道：“如果想不出來，那就隨便走吧，到哪兒算哪兒，好嗎？”“行雲……”眼看著距離小夥計說的地方不遠，巷子盡頭再往前一點兒都可以看見車馬行的標誌了，我終於還是拉住了他。“我們……回去吧。”“回去？芊芊還是想回雲城嗎？”他有些啼笑皆非的樣子，“好，那我們就回去，我這就去雇車。”“不是的……”眼看著他又要往前走，我連忙拉住他，在他回望過來的目光裏，微垂了眸，“我們……回北城吧。”話一出口，心下便輕鬆了不少，同時，卻也止不住的忐忑不安。我……終歸還是任性的。四周一片沉默，他沒有說話，我也不敢抬頭看他的神色，隻是縷縷複雜感不可抑製的滋生，仿如荒草燎原。“芊芊，”就在萬千思緒即將突破屏障噴湧而出的時候，他突然喚了我一聲，聽得我心頭一顫，隨即，整個人便被摟進了懷裏。我有些不知所措，卻聽得耳邊一聲輕歎，縹緲如雲煙。“我很高興。”小鎮集市上的吵鬧聲穿透兩邊圍牆飄進耳裏，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他說什麼？他說……他很高興？“既然想回去了，那就回去吧。”他輕輕放開了我，我這才敢抬頭去看他，見到的卻是他溫柔的笑，“芊芊這是想家了啊。”什麼鬼……他的腦回路，似乎和我的不太一樣？“你不會不高興嗎？”我望著他麵上的笑意，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嗯？”了一聲，“為什麼要不高興？”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隻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會不開心，或許仔細想想，我不是怕他開心，是怕他愧疚和心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