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陰回莫陽的路上,聶晏坐在曖和的船倉裏,一直還在想著這趟差事,事情很圓滿:聶寶號的蘋果已經訂好了,買主也已經敲定,這次穩賺不賠。樓外樓的生意也談成了,其實這趟的任務就是找到冷峰就行了。
雖然找那樣一個女子很難,但是需查出兩個月前進出吳陽府的人,還有調查吳陽府的姬妾,這樣入手就容易多了。
但他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沒想通,比如:若那女子隻是吳陽王府的一個姬妾,即使兩人再是有情,怎麼會開出這麼大的條件;為何會說兩人以後會並肩作戰,難道他查出了什麼?有三個對安鑲王和平隸將軍感興趣,那兩個人是誰?
想到這些聶晏一陣心煩,頭不可抑製地痛了起來。罷罷罷,今天不想了,可能是這幾日天天酒色過度累壞了,休息一下可能會好些。
“媽了個巴子的,你怎麼開的船,小心大爺把你撕了!”聶晏剛剛睡下,船頭傳來了喳喳呼呼的大叫聲。
燕山跑進了船倉,慌忙對聶晏說:“公子,河麵冰結得太厚了,船過不去卡在冰縫裏了,船家已經找人來拖船了,可能得在這裏困上會兒,看來得改走陸路了。您也別睡了,不安全,外邊冷在船倉裏坐著吧!”
“嗯,剛才是誰在喳呼,不知道我的規矩嗎?”聶晏隻好起身,兩隻手揉著太陽穴,臉色臘黃,精神十分不好。
“哦,是豹子啊,您說過想要他的,我們設了個局讓他背了個官司,又幫他擺平了官司,他不跟我們不行了。”
“先別忙著用,回去得調教一番,看看再說。”
說完忽然眼前一亮,一股冷風灌了進來,聶晏忙用手遮住了光,嗓子被冷風一激,咳了起來。
原來是豹子進來了,豹子人如其名,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滿麵通紅,身材魁悟健壯,聲音宏亮清響,一頭亂麻麻的頭發真是象極了鬃毛。
看到進來是是豹子,燕山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進來的。”
豹子不好意思地說:“船開始滲水了,我來叫你們的。”
當下一行人等隻好改由小船靠到岸上,岸邊前不挨村後不著店,搭了個小棚子給聶晏避避風,等到天開始擦黑了,終於等到了聶寶號的馬車,此時聶晏已經頭重腳輕,全身無力了。
又是一天的舟車勞頓,終於趕回了莫陽城惜花小築。
回到府上,聶晏的病更重了,全身滾熱,無法起身,燕山趕緊叫來了大夫。
看著聶晏病厭厭的樣子,滿園子亂得雞飛狗跳,大夫看過之後對聶夫人和燕山搖了搖頭說:“夫人,少爺的病凶險萬分,是天行之物(即傳染病),老夫看著象是傷寒,看在夫人的麵份上,老夫不會報官,但得趕緊移出宅子去,別出什麼亂子。”
在古代得了傷寒等病可是九死一生的傳染病,直至有了張仲景,傷寒病才得以為治,不過那時醫療條件差,得了傳染病一律得報官,並安排在專門的地方隔離治療,若是一家中再有人被傳染,那這個地方都得隔離,若是死了人就得就地焚燒,饒聶家是有頭有臉的大家,遇到這種事,還是無法與天命抗衡。
聽到是傷寒,在一旁服侍的人都不由得向後退開幾步,聶夫人看此情況大怒,把這幾丫頭都送下去打了一頓,然後給了大夫一大筆銀子,墾求大夫不要報官以便牽連全家。一邊安排屋子準備把聶晏送過去養病。
聶晏雖然病了,但是一直咬牙堅持著,占著自己平日身體好,神誌倒也還清醒,看著自己的母親把一切打點得頭頭是道,惟獨對他不冷不熱,隻是大夫來的時候隨著進來問了問情況,囑咐了下人好生照顧,從未曾親自喂送過湯藥。
一陣陣悲涼由心中騰起,他掙紮著起來,賭氣一樣對著聶夫人大喊,安排人去把莫陽城外十裏地的一個小農莊子打掃出來,說是自己怕家裏人傳染上了病,不願連累家人,要去那裏養病。
聶夫人聽後,驚訝地看了一眼兒子,眼中帶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悲憫,但那神情僅是轉瞬即失,她吩咐樂姨安排好人照顧聶晏,隨即轉身出去,交待幾個管家,除了幾個心腹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公子病了,家裏的生意交給自己,樓外樓由燕山暫時打理,有事向夫人彙報。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總最脆弱的時候,聶晏躺在床上,側身看著母親平靜的轉身,眼睛裏居然噙起了淚水,他連忙轉過身去,高高地抬起下巴,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看著一屋的丫頭婢女平日裏對公子拋眉弄眼,你儂我儂;生病時卻人人自危,避之不及,紫藤不禁感歎到這才是真實的人性。
但對聶夫人的態度卻大為不解,她回想到自己小時候生病的時候,父母坐在她的床前,母親緊緊地拉著自己的手小聲輟泣著,幾個哥哥嚎啕大哭,父親站在床頭來回踱步,不停地問怎麼還不醒來怎麼還不醒來,就連爺爺也聞迅趕來,大聲的宣告一定要找一個最好的大夫治好她的病!是的,那就是紫藤的家人。
樂姨正在安排隨公子去農莊照顧的人,誰都不願去,樂姨不得不許諾被抽的到丫頭小廝們,待公子病好後都可拿到一大筆賞銀,還可以放出園子,盡管如此,還是讓樂姨費了很大的心思。
打雜的丫頭小廝終於在胡羅卜加大棒的功勢下找齊了,可是由誰去照顧公子呢,這可讓樂姨犯了難,平日的起居由瑞雪、含香照顧,樂姨思襯著是兩個都派去好呢,還是隻去一個,這個節骨眼上能派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