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他這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了,皇上是麵冷心慈,不善於表達而已,可霜小姐愣是將皇上的一番心意歪曲成了相反的意思,還說得振振有詞,恁般可惡。
可話說回來,也難怪霜小姐那麼想。這事情一件連一件,哪一樁都少不了霜小姐的影子。
東來國之事霜小姐未卜先知,讓皇上提前把握時局,不動聲色就將邊疆問題化幹戈為玉帛,也保全了久讓家族,可謂一舉兩得;而這次尋寶之行,險象叢生,有去無回的幾率達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完全靠運氣,但的確更是是少了霜小姐不行......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霜小姐運氣極好,屢屢從險境中逃脫,隻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逃過去了......
手中厚厚的折子從江南而來,因著前一段梅霜在揚州的事情,朝廷發落了偏袒私情的揚州知府,處分了一批縱容當地黑惡勢力的官員,借機整頓了江南官場之風,頓時讓江南官場人人自危,效率提高了不少。
在揚州試點推行的類似小學義務教育的辦法讓百姓是歡呼雀躍,眾多上不起學的百姓家的孩子也踏踏實實坐到了學堂裏。
而各地適齡孩子上學率也成了對當地官員政績測評的手段之一,一時間揚州各地“興土木,建學堂”,孩子自四歲半開始上學堂也成為一種風氣。
朝廷此舉在當地博得百姓眾口稱讚,齊讚皇上英明。
折子上雖然不乏溢美之詞,但也倒是實話實話。
“無論出身貴賤,在習學上皆平等,目的皆為國家選棟梁之才,皇上此舉前無古人,必定彪炳千秋......”
看到這裏,蕭洛從奏折裏抬起眸子,恰好看到李公公正對著自己手上的折子發呆。
他冷眼瞧著從未有過如此差錯的李公公,不動聲色,直到李公公再次察覺到他自己失態。
這次不等蕭洛開口,他腿一軟,主動跪下了,苦笑道,“皇上,奴才這就掌嘴。”
“你今兒頻頻走神,朕問你,你有幾個腦袋?”
自打從祁州回來後,皇上說話就這般嚴厲,以前縱使自己偶爾分點神,他頂多就是皺皺眉頭,如今倒好,這氣全撒到自己個兒身上來了。唉,說到底還不是為你操心哪,這當奴才的,真是費力不討好。
李公公嘴上卻不敢,隻道,“奴才自打從祁州回來後,就覺得這身上有些不得勁兒......”
聽到“祁州”二字,蕭洛眸色暗了暗,他收回眼神,冷冷道,“既然如此,還不去找太醫瞧瞧?”
“奴才去了,可太醫愣說沒事,說少不了是去外地水土不服什麼的......”李公公覷著蕭洛的臉色,苦笑道。
蕭洛眸子重新從折子裏移開,定在李公公的苦瓜臉上。
本就深邃的目光此刻更是暗沉如墨,李公公隻對了一眼便猛地心裏一跳,這眼神,太淩厲了,仿佛一眼能看出自己的心思般。
蕭洛淡淡道,“這話說得可不老實,你去了祁州多日,怎地在那裏就沒有水土不服?”
李公公心裏忽悠一下子,心說壞了,怎麼就忘了這事?
自己一個勁兒往祁州事情引,想來也是瞞不過了,他索性閉上眼睛,叩頭下去,“皇上,容奴才說句殺頭的話,奴才知道皇上不願意提起那個——誰,可是,皇上,奴才不得不說啊,她現在可是——危在旦夕啊!”
蕭洛心底一跳,麵上卻是仿若沒有聽見般不動聲色。
李公公雖然大氣不敢喘,但抬眸的時候早就瞧著皇上手裏的朱筆抖了一下。
他微微籲了口氣,心裏頓時踏實了下來,唉,皇上的心思他還是看得懂的,其實心裏還是在乎的。
沒想到蕭洛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李公公大為吃驚。
“你這幾日當差十分不當心,朕念你是初犯,不追究你了,你——回去養著吧......”
蕭洛邊說邊繼續用竹筆在折子上寫寫畫畫。
李公公一聽,傻眼了,這可是罷他工作的節奏啊!
他頓時痛哭流涕,叩頭不止,“皇上啊,奴才該死,奴才不該胡說八道,皇上饒恕奴才這回吧。奴才可不能置皇上於不顧啊皇上!”
蕭洛完全不理會李公公的懇求,直到侍衛將痛哭流涕的李公公拖出去......
——
正一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看到他的母親正在燒火做飯,偷偷跑到母親的房間裏。
他在母親的房間裏左看右看,忽然桌上一個紅布包著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