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皇上的大喪進行了一段日子,各路京外大員們也都陸續到來,國喪大典時大家都在,就希佩不在,捎來信是說希佩王爺驚聞兄長病逝悲傷過度臥病在床,難以上京,待身體好轉之時再行上京。
蘭氏氣得又是怒又是恨,她現在已經認定了,就是希佩害了皇上,她本想,當希佩來奔喪的時候,就在靈堂上將他拿下,但希佩倒也鬼,居然來了個稱病不朝,蘭氏真是氣壞了,但現在國喪期間,出兵討伐又分身伐術,因為進京的王爺們也帶有部分親兵,這些人她不能相信,因為每個在外的王爺都有一定的野心,朝中現在她的兒子還這麼小,名義上皇上,但小孩子懂什麼,她一個女人,能有多少服眾的勢力呢?雖然她蘭家也是勢力龐大,但如果真的哪個王爺想造反,效法漢武帝的說法,對外戚勢力一定是要打擊的,宗室的王爺們跟他們蘭家是沒有什麼感情可言的,國喪期間,她晃晃乎乎已經感覺有外京王爺聽說希佩是弑君叛上的凶手,他們倒沒表現出多少對希佩的義憤,倒是有點也想步希佩後塵的想法,當然這都是他們私下裏說的,蘭氏在深宮中一邊主持著國喪與朝政,一邊防備著這些宗室王爺們的蠢蠢之心,不由得感覺身上如負大山,雖有自己的親哥哥相國幫忙,可是他隻是個文職官員,真的發生戰爭,隻在後麵運籌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得有勇猛之人幫助鎮守京城才行,這個人還要忠誠,而且可以服眾,唉~這個人——
當然,人選是現成在那的,就是武英,對於武英,她早就知道武英對她是有一份亦敬亦愛的情感在裏麵的,如果讓他為自己效命,應該是問題不大,但是,須知,武英的血統較之京外那些王爺們更要純正得多,雖然不是先太皇嫡出,但的確是太皇的親子,如果武英要是也想取而代之,那不更容易?
蘭氏現在真是想一陣苦惱一陣,每想到這些危機四伏的嚇人前景,就又不由是對著希德的靈位一陣哀泣,可是老哭也不頂事啊,她不是個肯認命和認輸的女人,她要想辦法。
這期間,也讓京中之兵去希佩處先禮後兵地要希佩上京,無奈希佩狡猾得象狐狸一樣,就是不出來,後來,朝廷終於惱羞成怒地向天下宣布了希佩弑君犯上,慘無人倫的罪狀,要發兵討伐,在這之前,蘭氏思前想後,
又在希德靈前大哭一場之後,咬緊了牙關,傳出話去:明日恰逢十五月圓之日,請武英王爺進後宮賞月並商議要事。
天上的月亮圓圓的朧在淡淡的雲彩下,象美麗的少女蒙了一襲薄薄的紗,幾顆明亮的星星伴在旁邊,深藍的天空無比讓人神往,蘭氏憑欄而立,向天上仰望著,似乎在忘情地欣賞著美麗的月亮,她的背影窈窕多姿,黑油油的頭發挽得紋絲不亂,國喪期間,隻插戴著一些素淡的首飾,而那漂亮的頭發似乎給這些首飾增輝了,頭發和衣領處露出的白膩的脖頸讓人浮想聯翩地想上去咬一口,幾絲垂下的發絲拂在頸上,讓癡癡的武英想上去撥弄開,他極力才忍住了這個衝動,咬牙讓自己不走上前去,蘭氏一直看著天上的月亮,武英也悄悄地立在她身後,一聲也不敢出,怕驚動天上的月亮,也怕驚動讓他心動神搖的三嫂—當今的太後陛下。
忽然間,聽到蘭氏輕聲的歎息了一聲,很輕很輕,輕到幾乎聽不到,但武英聽到了,不僅聽到,仿佛耳邊響了個驚雷,蘭氏在傷心麼?武英控製不住地走到蘭氏旁邊,想說話,忽然間看到,蘭氏那欣賞月亮的臉上早已滿是淚珠,有幾滴淚已經順著臉頰流到下巴頦兒上,又從下巴頦掉落在衣襟……武英大驚,一時間不知所措,心疼不已,他身不由已地挨近蘭氏,衝口而出道“三嫂,你怎麼——”
蘭氏聞言轉過了淚臉,兩眼如醉如癡地看著武英,輕聲道“五弟……”武英心上一顫,連忙雙膝跪了下來,低頭道“太後鳳體要緊,莫要——”後麵他不知道怎麼說,蘭氏為什麼哭,他感覺自己應該明白點,皇上崩殂後,蘭氏獨力難支,孤兒寡婦,內憂外患,這種淒涼與痛苦,怎麼能不難過,但如果說太後莫要傷懷,似乎更是提起了傷心事,蘭氏可能更加傷感,因此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蘭氏,所以說了半截,自己也咽住了,但蘭氏的傷心就是他的傷心,他也感覺一陣氣堵於胸,他深埋下頭,感覺兩眼也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