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菲望著緊閉著雙眼的嵐清,記不得這是第幾次這般了,雖然嵐清有一手好本領,好功夫,可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這種狀況,還真是讓人擔心的很,而且傷口的毒素也被吸了不少,為何仍是不見醒來呢?
遼軒站在窗前,望著大雨傾盆而下的野外,雷電交加,一閃一閃,照亮著他的側臉。世界一片喧鬧,可屋裏卻靜得出奇,在閃電的照耀下,屋裏一亮一黑的。
文舒曲著腿坐在一旁的桌旁,一隻腳放在凳子上,一隻腳隨意的曲起。額前零碎的散著些碎發,表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馨菲坐在床前,拿手絹在嵐清有些蒼白的臉上擦拭著,俊秀的五官,在黑夜裏有著不同的魅惑。雖然仍是緊閉著雙眼,緊閉著嘴唇,可馨菲卻能感受到,他的身體正在慢慢發熱,慢慢自動恢複。
這樣的夜晚在以前也出現過,十五年前,5歲的遼軒正在自家院子中玩著,突然雷電交加,大雨傾盆,遼軒的母親一臉狼狽的從外麵奔了進來,身上早已被雨水以及泥土沾染的不成樣子。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雨,遼軒的母親一把抱起仍愣在當場的遼軒,把他塞進一個大水缸裏,並囑托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然後便把水缸的蓋,緊緊的蓋住。幼小的遼軒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感覺母親怪怪的,果真聽了母親的話,乖乖躲在水缸裏,沒出來。沒多久便聽到外麵嘶喊聲一片,有某些重物掉在地上或是摔在牆上,遼軒仍是呆在缸裏。稚嫩的身體瑟瑟發抖,白嫩如蓮藕一般的手指使勁的摳在缸壁上。
等到外麵一片安靜之後,遼軒才輕輕的掀開蓋子,卻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背影。是人,卻是僵硬的很,正一搖一擺的往門外走去。而自家中的人,除了他以外全都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鮮血正從一具具還沒有冰冷的屍體裏汩汩流出,遼軒眼中充滿恐懼,卻沒有哭出來,等到那些所謂的人全部走了之後,他才戰戰兢兢的從缸裏爬了出來。
雨仍在一直下著,5歲的遼軒弱小單薄的身體在雷雨中穿梭著。遼軒固執的把家人的屍體一個個全部拖著放在一起,汗水與雨水交織在一起。當全家數十口的屍體,全被幼小的遼軒拖至那顆平日玩耍的大樹下時,他終於覺得胸口堵得慌,胸口一悶,喉嚨處便感覺有一股熱流衝了上來。哇的一聲,一口鮮紅的血,便從遼軒的口中噴了出來。遼軒抬起稚嫩的右手,擦拭著嘴角的血跡,眼中卻是不屈的神情。
在雨中,他拿起一把小鋤頭,一下一下的冒雨挖著坑,年紀雖然小,可心靈卻不比一般的孩子那麼幼稚。果真受過大難的孩子容易長大,他的眼中也透露出了與他年齡不相符合的神情。雨仍在下著,從頭頂一直淋下,黑色的青絲早已被雨水淋濕,衣衫也被淋得濕透。白嫩的手掌處,被磨出了一個個紅色的血泡,遼軒咬著牙,一直使勁的挖著,終於5歲的遼軒靠自己單薄的力量,把全家數十口人的屍體全部埋在了那顆大樹下。
當最後一捧土覆蓋上時,他撿起地上的一塊木頭,咬破了手指,在上麵寫了兩個字,全家,便是癱軟的靠在了大樹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遼軒感覺饑寒交迫,慢慢睜開了眼睛,當他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樹下正站著一個美麗的少婦。身著明黃色的衣裙,黑色的秀發精致的盤在腦後,全身散發者王者才有的氣質,卻偏偏是一個女人。
“你可願意與我回去,學武?”這個美麗的少婦,便是馨菲的母親慕容雪姬,隻是那時候她更年輕,更美麗。
遼軒從沒怕過什麼,這次卻有些感覺膽怯,怯怯的望了慕容雪姬一眼,不知是該怎麼回答。慕容雪姬見狀,索性蹲了下來,麵帶微笑,輕輕抓起遼軒那雙因挖坑埋家人,而變得紅腫的小手。
“難道你不想長大後能保護自己的家人,自己所愛的人麼?”遼軒一怔,望著那塊粗糙的墓碑,他的全家都死了,他還會有家人,還會有嗎?慕容雪姬隨著遼軒的視線望了過去,看著那粗糙的墓碑上有些變形的兩個字,眼神也是黯了黯。
到底是怎樣一個堅強的小孩,才能在失去所有親人之後仍能這般堅強,冒著大雨,把自己的家人全數埋了,卻仍是沒哭沒鬧,眼中還散發著那種堅定的神情。
“雖然你的家人已經死了,但是我以後便是你的家人,以後你還會有家人,還有你喜歡她麼?”一直站在慕容雪姬身後的奶媽,現在走了上來,手中繈褓中的不是別人,正是才幾個月大的馨菲,馨菲胖胖的臉蛋,紅紅的嘴唇,此刻正睡得正香。遼軒望著繈褓中的馨菲,一下便被這個美麗嬌小的小人兒給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