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的幾天,女鬼有沒有再出現?”旦問。
“沒有……”蘇言輕歎著:“沒有任何好轉,她仿佛是知道了我要去哪裏,每天半夜都準時出現在我床頭,瞪著血紅的眼睛喊著還我,還我,還我……”
“她在向你要東西,你有沒有欠過她什麼東西?”一個老天使顫巍巍地問。
“我怎麼會欠她東西,我剛來Z國沒幾年,認識的中國女人多半都是一夜情,你情我願的,怎麼會虧欠……”蘇言嘀咕著。
“Z國女人是非常傳統的,說不定有些並不是想和你一夜情而已啊,是真的愛你呢。”我疑惑地說。
“怎麼會呢。”蘇言也開始不確定了。
“真是無藥可救,多半是一場風流債。”旦嫌惡地說。
“如果真的是風流債,我們就沒有辦法了,你認識的女人那麼多。”我附和著,我搞不懂像蘇言這樣放縱身體的行為,到底是出於一種什麼動機,人類有著各種各樣的欲望,而天使隻想一心修行潛升。
“我不認識她那張臉。”蘇言肯定地搖著頭,臉上沒有任何羞愧的表情,這就是M國人的特色,他們很少害羞,而Z國人則更重視麵子一些,人類也分很多種,不接近不知道的差別。
“你確定你不認識她,你接觸了那麼多女人,說不定是你忘記了的。”旦依然用嫌惡的語氣說。
“我真的不認識她,我交往的Z國女人都很漂亮。”蘇言終於說了句大實話,女鬼嘛,血淋淋,目光呆滯,自然是不好看的。那些願意和他有一夜之歡愉的Z國女人,自然不會這樣。
“還我……”在我們一群人陷入沉思之中的時候,還有一些幸災樂禍的時候,在院子的角落裏,傳來了一句幽幽的話語,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心頭一驚。
說曹操,曹操就來了。
月光如水,傾斜在老屋的前院,高牆的阻隔下,牆角是一片的灰暗,女鬼安靜地漂在那篇死灰色的角落裏,血紅的眼睛望著我們,她說:“還我。”
女鬼的頭頂有一個深深的坑,大片黑色的凝固血塊從那個坑裏溢出來,滴在院子的土地上,卻什麼都沒有。她穿著舊時的藍色旗袍,露腳踝的高跟鞋,但是已經髒得看不出花紋的形狀,發髻淩亂,因為那個血坑。
因為院子裏有一大群張著翅膀的天使,所以女鬼踟躕在牆角不願上前,也或許是不敢上前,隻是斷斷續續的輕聲說著還我。
“還你什麼?”我看了她一會兒,疑惑地問她。
“還我。”她沒有理我,隻是看著蘇言,死魚般的眼睛裏溢出血來。
“我沒有欠你什麼啊。”蘇言帶著哭腔說,這一個星期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鎮日裏在睡夢中睜開眼見到這個女鬼,蘇言連恐懼都帶著一種習慣了。
“還我。”女鬼提高了音量,帶著淒厲的哭腔,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指甲是鋒利的紅色,對著蘇言。
撲棱棱,沒人看著,火竟然張開翅膀朝著女鬼飛過去了,火的飛行速度是我和旦望塵莫及的,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隻好眼睜睜開始火落在女鬼的肩膀上。
“姐姐。”火坐在女鬼的肩膀上,對著不遠處我甜甜地笑著,哈,他把女鬼的肩膀當凳子了。
“還我。”女鬼的平舉的手臂耷拉了下去,有氣無力地重複了一遍還我,然後身形漸漸地消散在空氣中,我忙搶前飛過去,把火接住,他小小的身體隨著女鬼身形的消散而朝地上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