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大集會，確定了重返國度的日子，就是二十年前墜落人間的日子，還有一個月時間。本來是一個振奮人心的集會，到了結尾，不知為什麼，人人都開始沉默。
茫茫人世，匆匆二十年，就這樣過去，不論是身體生長的天使，還是沒有生長的，臉上都刻上了深深的俗世烙印，經曆過的人、事，一直以為是被逼無奈的，而今，卻覺得並不是。
舍不得麼？沒人願意說出這三個字。
結束了集會，我直接回到了楚家。並決定退掉租住的公寓，將在人間的這最後一個月，留給楚家人，家豪老爸，萌萌老媽。
我和旦並肩朝楚家走，雨靈在家等他。
“二十年了。”旦雙手抄著口袋，他穿一件黑色的夾克外套，形容俊朗，歎著氣：“一直希望能早一點回去，可如今呢……歸期在即，卻覺得，悲傷……”
“你打算怎麼和雨喬說？”我看著他，他的難過，也不少於我。
“打算和她攤牌了。”他像是在做著努力：“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我們的身份。等恢複了國度，我會除去天使的名分，做人，下來陪她。”
我沒有回答，他和我想的一樣，天使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地位，在我和他眼中，此刻竟然微乎其微，而人間最最不恥的情愛，卻成了一切，我為自己和他感到悲哀。
或許，所有墜落的天使中，抱有同樣念頭的人，此刻也不止我和他吧。
到了家，雨喬果然在等，萌萌和家豪看見旦，也表現得比最初熱情很多，看來，我這個嚴肅的兄長，已經進入了他準女婿的角色中了。
隻是接下來的攤牌，不知雨喬能否承受，我看著一臉笑容的雨喬，心像被撕扯般的的痛楚。
“雨喬，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談。”旦陪家豪萌萌寒暄了幾句，便不堪粉飾太平地懈怠下來，萌萌和家豪知趣地自顧自去了，無鳴拉著雨喬慢慢地朝臥室走去。
“什麼事兒啊，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雨喬親昵地捏著旦的胳膊，笑嘻嘻的樣子。
“那個，雨靈，你也來好嗎。”旦突然看著我，他的表情有些無助，我走過去，我想他是突然膽怯了，怕自己說不出這個殘酷的事實。
“什麼事啊，要我們姐妹一起來聽？”雨喬挽著我的胳膊，坐在她的床上，旦坐在對麵我的床上，他看上去不安悲傷。
“說啊，難不成，你們兩個發生感情了？”雨喬還在開著玩笑，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
“那個，雨喬。”我終於張開了口，旦感激地看著我。
“怎麼了？弄得我怪緊張的。”雨喬終於有些收起了大大咧咧，仿佛也意識到了什麼。
“我和劉之初，要走了。”我說。
“你們兩個又要一起出走啊？”雨喬嚷著：“這次我可不答應了，劉之初現在是我的了。”話語中帶著嬌嗔。
“不是，雨喬，我們要回自己的國家去了。”我進一步解釋。
雨喬一臉疑問。
我慢慢和盤托出，雨喬的表情一點一點的陰鬱下去，直至慘淡冰霜。
“我一直有些印象的，畢業篝火晚會那次之後，我以為那些都是夢。”雨喬聽我說完，下意識地呢喃著：“原來都是真的，我不敢相信。”
“是真的。”旦在一邊輕輕點著頭：“我叫米迦勒旦，是戰鬥天使家族的三百六十七代的長子，雨靈是我的妹妹，同胞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