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宅上下看似有條不紊,其實已經全亂了套。
原因無二:近來甚得老爺子歡心的小九兒,如今躺在亮了一天一夜的手術室裏,生死未卜。他們這些“不盡職”的下屬傭人們,在各自崗位上提心吊膽。
安老爺子杵著拐杖,坐在手術室門外,隨著時間的流逝,周身氣息愈來愈陰鬱,兩眼赤紅,毛發蓬鬆,樹皮般的手哆嗦著……活脫一個幾十年沒過歸屬的流浪漢。
八位安小爺、七位安大爺以及安嫂嫂站在老爺子兩側,排成老長的一條整齊隊伍,平日打打鬧鬧的安家人們,此刻居然無一掉隊。
訓練有素的軍人們也不過如此!
亮了一天一夜的“手術中”終於熄滅,沉重的門打開,主治醫生走出手術室,掀開口罩,一臉沉重:“我們盡力了。”
“我們會安排好隔離病房,先觀察幾天。”
“若病人在七天內還未醒來,那麼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咣當”一聲,人們循聲望去,老爺子一手壓住心髒部位,胸口劇烈伏動。
人群再次慌亂。
離老爺子最近的安塵忙扶著他,為他順氣:“爸,別急,還有七天。”
“是啊。”安老五安醇拾起拐杖,“九丫頭命硬得很呢。”
“我覺得……還是問問這個人怎麼說的吧。”
安墨一開口,人們注意力刷刷轉移,安老爺子也不喘了,都直直看向那被晾了好久的少年。
麵容若冰雪,氣質如修竹,華美不盡中。很平白的白色襯衫,湛藍的牛仔褲包裹住頎長的軀體,縱然上麵那大塊的血跡讓他顯得有些狼狽,但舉足間的優雅勢已壓下。
撥弄了一下蓋住眼睛的碎發,一得閣揚起臉,瞳眸在陰暗的走廊裏,有種混沌的藏青,緊抿的薄唇輕啟,略帶沙啞的磁音是說不出的好聽。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一得閣把目光從病床上的安嫋身上收回,“她不會有事。”
篤定的聲音讓安老爺子麵色陰霾,其他人臉色也不好看。
一得閣直直望向一臉探究的安塵,重複:“她不會有事。”
“那樣最好。”良久,安塵開口,讓所有人意外。
一得閣輕勾唇角,輕笑著移步,一路暢通。
他的話傳達到了,不是麼?
擁有混沌之眼的少年,以及那個生死未卜的女孩,從一開始,便已注定相遇。
——我—是—有—愛—的—分—界—線——
安嫋確實在八天內醒來了,且醒得極為駭人。
本來嘛,憋屈的醫生很是憋屈地在第七日晚上判定她為植物人,在安家人活剝的目光之下,亞曆山大的。
然後第二天查房時,年紀輕輕的醫生,心髒病犯了!
空無一人的病床上還殘留有餘溫,而病人不翼而飛!
完了完了,他這造的什麼孽啊……
思量了片刻,他果斷轉身,直奔門口——+—+還是逃吧。
在那群惡魔發現之前……
“咦?大叔?”醫生做賊心虛,隻顧著往後看,門口處似乎有個什麼人叫住了他。
醫生一格一格地扭著脖子,正好對上那雙冰藍的眸子,嚇得大喊:“鬼啊——”
上空悠悠飛過的鳥兒受到驚嚇,“撲棱撲棱”地散了開來。
“大叔你在說什麼啊?我不過去逛了逛,屋裏怪悶的。”對方一愣,繼而埋怨地輕笑,“真是的,被你嚇了一跳。”
我才被你嚇了一跳好吧!
醫生驚恐地打量著她,黛眉,丹鳳眸,豬籠鼻,櫻桃嘴加瓜子臉,霍然一現代版的古典小美女,若說與先前的安嫋有何不同,便是那雙冰藍的眸子以及一席冰藍的及肩長發。
之前還是黝黑的來著……
刺骨的顏色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眉目流轉間多了一絲……威壓。
他也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隻是很莫名其妙地,想對之膜拜。
甩甩頭,嘲笑了一下自己“多見怪”,一臉溫和地在她麵前蹲下:“九小姐,下次可不許亂跑哦,大家都在擔心你。”
“哦……嗯。”安嫋冰藍的眸子呆怔了一下,轉而點頭一笑。
有風掠過,挑起一襲冰絲,映得那隻有一側的酒窩格外絢爛。
“走吧。”
醫生也忍不住勾唇,拉起那軟軟的小手,往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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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更新慢,而且字數少……但是不至於沒人吧(撓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