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山金路鋪開,佛徒們卻沒有了那種興奮,隻有安靜的肅穆,火光照映在他們的臉上,透著一種無奈的滄桑。
人一直都在失去著,總有一天他會失去所有,變成一捧黃土。
這似乎是一種平衡。
失去歲月,變得蒼老。失去親人,變得孤獨。失去愛人,變得痛苦。失去身軀,無依無靠,失去靈魂,永遠沉淪。
但是佛說,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你根本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甚至不曾活過歲月。人隻存在於相對中,和孩子相比,你是老人,和死人相比,你是活人,和過去相比,你活過了一些歲月,但是你卻從未改變,一個不變的東西,不是真實的。
生靈,永遠不能孤立地存在,他總是被除他自身之外的東西,賦予存在的意義。
有人死去,方知衛道之難,大道之險。
有人活著,方知死有所成,無所謂枉然。
偉大的道總是能發人深思,此刻的須彌山下,安靜肅穆,所有人都在沉思這一幕幕過往,緬懷這些無畏的殉道者,正是這些犧牲才擊退了不可一世的神朝,換來了聖山的金光大道。
“師兄....”阿彌小聲地說道。
“哦?”般若輕輕回了一聲,他一直沒有看見大黑天,但是他的氣息還在,並沒有戰死。
“大黑天被魔人帶走了。”阿彌道。
“知道了。”般若起身,而後看向餘下的人,道:“諸位,請上須彌山吧,這一切得來不易,請珍惜。”
“阿彌陀佛。”佛門弟子高呼佛號,異道修士微微頷首。
“你們先上須彌,我去尋回大黑天。”般若道。
“是!”阿彌和無根領會。
般若默默推演,望向一個大致的方向,抬步而去。
穿行千裏,見有兩人在山中廝殺,大片的錦繡山河被打得烏煙瘴氣,定睛一看,是二郎真君和那暴力教皇。
兩人都是鼻青臉腫,身上衣物沒有一塊完好,簡直可以說衣不蔽體,連那大黑犬,身上的皮毛都掉落大片,血痂醒目,鬼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麼。
“三眼怪,看拳!”暴力教皇古猛奔襲數步,抬手就是一拳,轟在二郎真君的臉上。
二郎真君頓時眼花繚亂,同時他也飛起一腳,踢中古猛褲襠,古猛當即滿臉通紅,暴跳數丈高。
“呼呼.....”
兩人大口喘息,虛汗直流,眼中噴著火,看著對方。
“你...奶奶...的,道爺我,我今天非廢了你不可。”二郎真君舌頭都不利索,罵罵咧咧地吼道。
這兩人從須彌山一路殺過來,足足打了八十天,就像三條不知疲倦的瘋狗,在互相撕咬。
般若搖了搖頭,繼續前進,現在這二人的爭鬥似乎毫無意義,雙方卻樂此不疲。
一座死火山宛如一口生鏽的鐵碗,扣在大地上,兩道身影站在山頂。
一個浴血魔王,一個獨臂大黑天。
“你總算來了。”魔人冷笑說道。
“是的。”般若道。
“你似乎有天道大運加身,你的路走偏了。”魔人歪著脖子看了看般若,諷刺道。
他說的沒錯,過三斬不滅者,可封神,即便般若沒有封神,但是這天地依然認可他的力量。細觀般若,他的額頭有隱隱紅光,正所謂鴻運當頭,說的就是天道大運加身。
這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逆天之人身上,天道之劍的最後一刀,不是般若親自擋下的,而是沉天劍靈擋下的,結果讓天道之刃遁走了。正常的情況是,修士擋住最後一斬之後,會崩碎天道之刃,讓其無法加持天道大運給修士。
“世上本就沒有不偏的路。”般若開口。
“嗬嗬,佛門就是喜歡繞舌根,怎麼想奪回你的護法?”魔人道。
“大黑天乃我大相寺護法,我要帶走,你可有說法?”般若不想做過多的糾纏,直言道。
“我?當然沒有,不過他應該有。”魔人玩味地指向大黑天。
般若看向大黑天,他一直沉默不語,也不像中了魔法,看來是受到了魔的蠱惑。
“大黑天!”般若一聲佛喝,聲震荒野。
大黑天猛然抬頭,道:“魔人隻臣服於力量,不屈服於教化,我隻追隨最強的人!”
“很好,你魔性未泯,尚知強弱,也不妄你在人世間走了一回!”般若算是了解了真相。
須彌山的殺戮,激發了大黑天隱藏的魔性,加上魔人刻意的指引,他要選擇自己的道路了。
“請吧!”般若一揮手,飛臨火山口上空。
“佛陀的真傳弟子,等你很久了!”魔人狂嘯一聲,魔翼怒振,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