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願意?”不出他所料,付筱年已經快速的從床上起身,用那雙小鹿般清澈的眸光看向她,三個月沒有講過話,聲帶有著卡,導致付筱年講話都是吃力沙啞的。
這是約克森這些天來如此近的看到付筱年,她往常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的蒼白了,雙頰上鼓鼓的肉早已消失,卻讓往常並不大的雙眸占據了整張臉的視線,而這一切,他是罪魁禍首。
“快點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我就親自派人送你回中國,若是你再不肯好好吃飯養身體的話,回去的時候,再也不許提!”
“不,不要,我吃我吃,我一定聽話,我一定養身體——”付筱年一聽說約克森要放她回去,一個激動之下,已經從床上滾落了下來,一頭磕到了床板,讓本就身子虛的她頭暈眼花。
約克森上前,扶起她坐在床頭,“痛不痛?”本欲撫上她額頭的手勢就那樣尷尬的頓在了哪裏,約克森訕訕的放下手,這才朝著房門外走,“我去吩咐人給你弄點吃的。”
“約克森”付筱年明顯看出了他的古怪,剛想說話,房門已經被碰上。
她在心裏默默的歎氣,對不起,約克森。
或許,你是個好人,或許,我早已經原諒你,早就不再恨你,隻是,我不愛你。
付筱年的嘴角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尖瘦的下巴仿佛已經沒肉,目光看向窗外,望著那不知方位的遙遠的中國,尚軒,我回來找你了,我終於要回來了。
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改變的,不止如此。辛瞳在醫院裏整整住院了一個月,司徒尚軒有空會來醫院陪她,推著輪椅帶她出去散散心,她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排斥拐杖,會試著用拐杖來支撐自己走路,也會試著微笑,試著去呼吸陽光,醫生說,比起她一開始的暴躁來說,她現在的情況,算是很大的改觀了。
時間正值正午,辛瞳用完午餐,由護士推著她,來到草坪上散心呼吸陽光。一個腳步悄悄走進,護士正想出聲,司徒尚軒的手指已經掩在了唇上,示意她別出聲。
護士點頭微笑,任由後者接過了她手上的任務,輕悄悄的走遠。
辛瞳的腦袋微微垂落在身後,靠著輪椅,呼吸著草坪上新鮮的草香還有暖暖的陽光,渾然沒有發覺身後的護士早已經換了個人。
“陸辛瞳,”司徒尚軒低喊出聲,差點把後者嚇了一大跳。
“尚軒——”辛瞳懼怕的回過身來,待看到麵前的這個男人時,才馬上鬆了一大口氣。
接著便是欣喜湧上,這個男人已經好多天沒來看過自己了,“尚軒,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她從不自大的認為他是來關心她的,想到此,辛瞳自嘲了下。
自問她從前的魅力多大,隻要是她看上的人,哪裏有逃得過的份,沒想到她現在居然會敗給一個壓根不算她對手的女人,更別說她辛瞳有一天,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廢掉了自己的右腿。
終生殘疾啊,她再也不能穿美麗的高跟鞋,華麗的禮服,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逛街,再也不能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很多次,辛瞳都想捫心自問,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好,值得她做到這個地步,可是她最後卻發現,他身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
“能陪我去個地方麼?”司徒尚軒的口氣明明是商量式的,辛瞳卻從他的碧眸深處,看到了濃濃的哀傷。是的,哀傷。
她知道他因為什麼而傷,這三個月來,她親眼看著他從原來的高傲自負,變成如今這樣,雙眸不帶一絲感情,像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值得他留戀的東西。
辛瞳懂,這三個月來,當司徒尚軒一次次聽到付筱年幸福生活的消息後,他的心,也跟著死了,而她以為可以得到他的心,也在那一刻,跟著死去。
“好,”他的要求,她從來沒有拒絕過。
海風鹹淡的氣息溫柔的吹,有海浪在層層翻湧,天際連著海,一片廣闊的景象。
辛瞳沒想到的是,司徒尚軒說要帶她來的地方,竟然是海邊。
此刻,他走在她身後幫她推著輪椅,她坐在輪椅裏,迎著迎麵吹來的海風,淩亂了發絲,甚至,淩亂了心。她的要求其實不高,他能像現在這樣,把她帶在身邊,她已經滿足。
他們沿著沙灘走下去,在後麵可以看到一個詭異的景象,一雙男人大腳的腳印跟輪椅碾過的痕跡。
終於,他停下腳步,跟她一起迎麵著大海。正午的陽光,碎片零落一樣的照射著海麵,波光粼粼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