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子的皇陵,那不就是已故沈皇後所生的第一個兒子――英睿的陵寢麼?
林夕兒原本為陳天睿和英睿這兩個名字相像,她的心底深處總是不由自主的就會將這兩個人想到一起去,可是沒有想到,陳天睿竟然連先太子的陵寢也炸了,如此,若再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的話,那就該是仇恨了!
要不是有刻入骨髓的恨,怎麼會去毀人家的墳,陳天睿,你這樣恨皇家,到底,是為的什麼?
英昊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了一些,這才又接著道,"不單是皇兄的陵寢,在母後的陵寢上,也已經被埋了一半的炸藥了,好在禁衛軍發現得早,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他們,真真是想造反,"咬著牙說到這裏,他突然將頭低下,向林夕兒道,"你在那裏那麼多天,難道就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到底是為什麼這樣做麼?"
林夕兒此時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陳天睿,不想英昊竟然問她話,她不由有些愣的"啊"了一聲,"什麼……?"
英昊的臉色黑沉如六月壓頂的烏雲,眯了眯眼,道,"孤一直在想,你在那些人的手裏時,他們是怎麼對你的?而你,也應該會看到些什麼聽到些什麼罷。"
林夕兒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鎮定,神情語氣都禁不住慌亂起來,"沒,沒有啊,臣妾,臣妾當初隻是被關一個單獨偏僻的小院裏,除了一個啞丫頭每日送飯食茶水過來,就,就隻見過那個,那個白衣男子一次,就是,就是逼臣妾寫信給殿下的那……次……,"林夕兒這番話說得語無倫次,前後不搭,而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可是她越是想要鎮定下來,就越是平靜不了,額頭上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因為屋子裏的炭火太盛了的緣故,已是密密的沁出了汗來。
英昊怎能聽不出她話裏的破綻,一句話到了嘴邊,突然又止住了,看著林夕兒蒼白的臉,他心裏暗暗生疑,怎麼看她的表情,竟是緊張裏帶了些戒備的,為什麼?
因著各有心思,兩個人於是都不再說話,屋子裏靜了下來,林夕兒一直在地上跪著,英昊的眼神幾次落過去想喚她起來,可是到底要將到口邊的話咽了回來,冷眼看著林夕兒,他突然覺得,如果說捉拿損毀皇兄母後皇陵的匪人重要,那麼更重要的,就是要先弄明白自己的心,他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已算是自己妻子的女子的身上,為什麼總是籠了一團煙霧般的總是讓他看不清,才仿佛與世無爭了的淡薄,轉眼卻又是幹淨利索的出手狠辣,齊嫣然因為他的寵愛,所以難免任性囂張了些,他都看在眼裏,隻是因著她是最會討他歡心的,是以他也就一直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沒有想到,林夕兒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是撿了這隻硬柿子來捏。
遠遠有更鼓聲傳來,已是二更天了,英昊不自然的扭一扭身子,事實上這幾天他已經累得脫皮脫骨,皇陵被炸的事他到現在都還不敢回稟父皇,就連母妃那裏,他怕驚著了她,也是半個字都沒有吐的,今天好容易才有些眉目,一回太子東宮,就又得知竟發生了太子妃掌摑齊側妃的事,如果說是因為心疼齊嫣然的受委屈,倒不如是好奇這個往日淡然的林夕兒狠辣起來是何種模樣,可是,為什麼話題又被扯到那夥匪人身上去了?
揉一揉額頭,他的心突然就軟了下來,向林夕兒輕聲道,"你起來罷。"
他這樣突然而來的溫柔,讓林夕兒頓時大為警覺,她想起了初一淩晨時的情景,不由有些戒備的看著英昊,英昊卻不知道她的想法,隻當她怕,他想不到她竟然會怕自己,心裏不免有些暗暗得意起來,嘴角頓時起了一絲笑意,又說了一遍,"起來罷。"
林夕兒狐疑的看一看英昊,見他平靜的坐著,並不像一時會有什麼舉動的樣子,微微的放了點心,然而才要起身時,奈何跪得久了,腿腳已經酸麻沒有知覺,這樣一動時,不由"啊"的一聲輕呼,又倒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