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初春了,可是位處北方的京城依舊還是寒冬時的冷冽,扶著小桃玉的手才出了棲鳳堂,就有冰冷的雪花簌簌的撲在林夕兒的臉上,縱是被錦貂玉帛裹得死緊,林夕兒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小桃玉立時便察覺了,抬頭看向林夕兒,"小姐,要不咱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夕兒已經往前邁出了步子,雪花飛舞裏她的身影纖細弱小,直仿佛隨時就要消失了般的,可是她的眼睛裏卻有一團火,熱烈而又堅定,直向前方。
林家上下已經接到了通報,他們再沒有想到女兒會回來,更沒有想到會是在這個時候回來,全都興奮莫名,林長山和兒子林晨陽不顧雪花飄搖,站在大門口等著,而林夕兒的嫂子顏冰兒拖著即將臨盆的身子,也硬是陪著林夫人坐在回廊下,伸著脖子巴巴的盼。
不多時,就見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得兒得兒"的來到林府門口,隻有幾個護衛模樣的人神情戒備,緊緊圍在馬車周圍,馬車停下,車夫取出一個半高的凳子放到地上,向馬車內輕輕的一拍掌,就見簾子一掀,小桃玉伸出頭來,向林長山父子歡喜的笑道,"老爺,大公子。"
林長山父子一見到她,就知道是女兒到了,也不應小桃玉,撲通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口裏喊著:"臣林長山。"
"臣林晨陽。"
"見過太子妃殿下千歲千千歲。"
林夕兒才探出身子,眼見久已不見的父兄家門都就在眼前,眼裏正汪著淚呢,一見父親和哥哥全都給自己跪下了,她頓時大吃一驚,急道,"爹爹,哥哥,快起來,快些起來。"
縱然是如此,林長山父子還是等林夕兒下了馬車,這才起了身,陪著林夕兒進了門,林夫人和顏冰兒遠遠的見林夕兒到了,都激動不已,兩人正要行禮時,林夕兒急步上前一把托住,連聲道,"母親,嫂子,使不得。"
一手一個拉了她們一起進屋,林夕兒邊走邊道,"女兒此番回來,不過是悄悄兒的回來看看你們,咱們自己家裏若還使起那樣見外的禮數來,可叫女兒怎麼著呢?"
一時間進了屋子裏,林夫人親自幫林夕兒解了身上的鬥篷,顏冰兒自丫頭手裏接過茶來送到林夕兒的手上,她眼見就要臨盆,人還未到,肚子就先到了,林夕兒一眼看見,慌忙將茶杯接過來放到桌上,一邊就將顏冰兒扶坐在椅子上,道,"嫂子,我幫你把個脈。"
家人都是知道她的本事的,顏冰兒因著是頭胎,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心裏正怕,見林夕兒這樣說,頓時歡喜起來,她是個爽快的性子,當下笑道,"好啊,"說著就伸出手來。
林夕兒細細的為她把了一會兒,就放開了手,笑道,"一切正常,看脈像,嫂子肚子裏的,倒像是個男胎呢。"
"是麼?"林夫人頓時高興起來,頭胎就得男,可真真是個好開頭呢。
"從脈象上看,是個男胎的樣子,"林夕兒笑著點頭。
大家頓時高興起來,林晨陽愛憐的撫一撫妻子的手,感慨的道,"冰兒,謝謝你。"
顏冰兒羞得紅了臉,低垂了頭嗔道,"說什麼呢?"
大家就笑了起來,此時有下人奉上了點心,林夫人和顏冰兒陪著林夕兒邊說笑邊用了幾塊,林婆媳兩個知道林夕兒這樣雪天回來,定是有什麼事,在又說笑幾句後,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顏冰兒就扶了腰站了起來,向林夕兒抱歉道,"妹妹難得回來,我心中歡喜,本該多陪你說會子話,奈何這身子不爭氣,才坐這一會兒,我就受不住了,隻好先回房去,妹妹莫怪我。"
林夕兒慌忙站起身子,道,"嫂子身子這樣重,反還為我受這樣的累,原是我的不是,哪裏能怪嫂子呢。"
林夫人就站了起來,不放心道,"冰兒,你沒事罷?"
顏冰兒笑著搖頭,"回婆婆,我很好。"向林夕兒和公婆沉一沉身子行禮告了退,顏冰兒扶著丫鬟的手,慢慢的去了。
林夫人卻很不放心,想了想,就像林夕兒道,"我有些不太放心冰兒,我去看看罷。"
待婆媳二人全都借故離開,林長山向林夕兒單刀直入的道,"夕兒,你這個時候回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縱然是已經在肚子裏轉了幾百轉了,那些話在父親開口相問之後,林夕兒還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抬眼看著父親和哥哥,不知道怎麼的,林夕兒的眼睛竟然一紅,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