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青的耳邊頓時仿佛有驚雷炸起,她萬沒想到他竟突然問這個,脫口驚喝道,"昊兒。"
"青姨,那個匪人說,孤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而這些仇,是二十多年前母後欠他的,如今母後不在了,他來找孤討,可是他不過也才二十來歲,二十多年前他才多大,母後和他能有什麼仇呢?"見青姨臉上有了怒意,英昊知道她是怪自己對母後不恭敬,但是這些天來,這個疑問一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會子既然問出了口,他就再收不住,幹脆一股腦兒的全倒了出來。
小青大瞪著眼睛看著英昊,許久之後,她才道,"什麼?仇?"
小姐已經去了那麼多年,如今她的心裏,隻剩了小姐生前的一言一笑,而曾經發生過的那些慘烈的往事,隨著時間的消逝和小姐留下的這個孩子的一天天長大,早已經變得模糊,小青再不肯去回想。
不思量,卻自難忘,英昊突然說出的這番話,將她心裏刻意塵封的那些事,呼啦啦的全都捧到了她的眼前,她吃驚的發現,那些往事竟然仿佛還是昨天,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正著了一身白衣,站在那如雪般深鬱的梨花叢裏對著自己微微的笑。
"小姐,"她痛苦的俯下頭去,啞聲的低喃,眼裏有溫熱的什麼滴在淺湖水綠的裙子上,慢慢的洇開了花。
她這樣的反映看在英昊的眼裏,讓他納悶而又心驚,心虛的輕推一推青姨的肩膀,他輕聲的喚,"青姨。您怎麼了?"
小青的意識這才清明,她忙用帕子抹一抹臉,抬起頭來道,"嗯,昊兒,你說什麼?那夥匪人做了那麼多,都是為找你報仇的?"這樣問時,她暗自心驚,在心裏急速回想,會是誰呢,是廢後家裏的後人,還是瑾夫人家裏的後人,當年這兩個人全是死在了小姐的手裏,若說這兩家的後人對小姐恨之入骨,那是一點也不奇怪的。
英昊見青姨的眼眶明顯泛紅,知道是自己提到母後,惹得青姨想起母後傷了心的緣故,頓覺惶恐,後悔著自己的莽撞,然而話已說開了,又不好不說,隻得點頭,道,"是的,他是這樣說的,孤想了許久不明白,又不敢明白的找人問,所以……"
小青點頭,道,"那個人叫什麼,他可有說是什麼仇怨?"
英昊搖頭,"他隻說有仇,孤想著事關母後的清譽,當著人前,孤就沒有追問下去,嗯,他好像是叫……叫什麼陳天睿?"
"這樣啊?"小青皺著眉頭,自語道,"陳天睿……,陳天睿……?"姓陳的?這麼會?廢後姓***(完了,煙忘了當初給那廢後起的什麼名字了,有看過後宮沉浮錄還記得的親們請告訴煙,)而瑾夫人則是姓周,小姐隻跟這兩人結仇,難道,會是那個良昭儀的家人麼?但是她依稀記得,良昭儀是姓秦的。
就在她費神想著到底是誰時,隻聽英昊語氣幽幽的道,"不知道為什麼,孤在麵對這個人的時候,總覺得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看著他臉上那深濃的恨意,我的心裏竟然有些心虛,"說到這兒,他突然一回身,向青姨道,"對了,青姨,他的左臉上,有一道深長的疤,嗯,孤已經命人繪了他的圖形,張貼天下了,哈哈,就憑他臉上那道疤,他就別想逃得了,哈哈,哈哈哈……。"一想到陳天睿的臉上有這樣清楚明顯的記號,皇榜一張,他再無逃遁之所,英昊的心裏就覺得得意又歡喜。
小青正在努力想著,猛不丁聽見他這番話,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臉色刷的大變,"什麼,左臉上有道疤?"
"是的,從臉頰上起,一直到耳朵根子下,也不知道是什麼兵刃劃的,那麼難看猙獰,"英昊看著小青,愣了愣,"怎麼,青姨你,你知道這個人麼?"
小青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不可能,不可能,難道?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他已經死了,不可能是他,不可能……"
英昊一把抓住小青的手,"青姨,你知道這個人對不對,他是誰,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難道,母後真的跟他有仇,青姨……"
小青仿佛呆了,沉浸在自己的驚詫和回憶裏不肯出來,英昊一陣猛搖,她才終於有了一絲回神,看著英昊愣了許久,突然,她急急道,"昊兒,你說你命人畫了他的圖形,嗯,那圖形,跟那個人很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