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呢?"這次是瑛貴妃急著問了。
"那個孩子……,"小青的臉扭曲起來,"我家小姐回宮後,左想右想都覺得那孩子有可能就是大皇子,就又命人去尋,沒有想到卻被瑾夫人和太後先得到了消息,那個孩子住的村莊在一夜之間被滿村屠滅,而那個孩子卻再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從此,就再也沒有過消息。"
說到這裏,小青捂著臉哭出了聲,"可憐我家小姐從此性情大變,發誓報仇,這才……"
小青的話雖簡短,然而英昊的鼻翼間卻分明有了深濃的血腥之氣,那一幕幕無聲的刀光劍影,仿佛錐子,狠狠的紮進他的心底。
母後,皇兄,他們當年竟然那樣的苦!
"可是,可是若這個陳天睿就是皇兄,他卻為什麼說母後和他有仇呢?"不知道為什麼,再出口時,英昊已經不再匪人匪人的叫,隻是他在心底還是深深疑惑,看陳天睿的表情,分明是恨得入了骨。
"陳天睿,睿兒,"小青的眉擰了起來,"就連名字都是這麼的像,他若知道自己的名字裏有個睿字,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啊,可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該說這樣的話,這是為什麼呢?"
英昊點一點頭,"青姨說的是,這個人一定不會是皇兄的。"然而說這句話時,他卻隻覺得心虛,他突然想起,自己和陳天睿刀刃相向時,彼此竟然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思路數,那種熟悉的程度,就像是對峙的兩個人用的卻是一顆心似的。
他突然就想到,兩個從來沒有見過麵卻熟悉到如此地步的人,若不是血脈相連,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默契相同。
這樣的感知讓他一下子汗濕滿襟,他隻覺得心裏又亂又慌,死去多年的皇兄若是還活著,自己該當如何?
皇位,權勢,尊榮,地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突然間就要有人分去一半兒,不,說不定還不止,他受了那樣的苦回來,父皇定會覺得歉疚萬分,他一定會加倍的補償他,原本是要給一半兒的,這會子給個大半甚至全給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心漸漸的虛軟,身子一頹,人就坐在了美人塌上,瑛貴妃忙扶住他的肩膀,關切道,"昊兒,你怎麼了?"
他軟軟一笑,"母妃,兒臣沒事。"
瑛貴妃撫著他的頭發,溫言道,"這個人不管說不是不皇兄,他今日來找你報這個仇,也都是個迷,你再遇上了,一定得問明白了到底是為的哪樁。"
英昊悶悶的點一點頭,瑛貴妃想了想,還是遲疑的囑咐了一聲,"你先不要傷他的性命,知道嗎?"
英昊有片刻的猶豫,心底裏各種念頭紛雜而至,他從來沒有想過母後當年竟活得這樣艱難慘烈,而皇兄,他那可憐的皇兄,一出世就遭了這樣的毒手,母後當時的心得絕望到什麼樣的地步,才會親手將才出生的皇兄送去另一個世界?如果,這個陳天睿當真就是他那沒有死的皇兄,他……?
他終於點了點頭,勉強向瑛貴妃一笑道,"母妃放心。"
無心再留,他恨不得一下子找到那陳天睿去問個究竟,向瑛貴妃告了退,也不再去清心殿了,他急急出了宮,命人將禁衛軍裏的粱副將召來,命他三日之內,一定要找到陳天睿的蹤跡,粱副將極是為難,然而見太子一臉陰沉,他也不敢說不,隻好硬著頭皮領命,邊在心裏暗自的叫苦,然而他才走到門口時,就又被英昊叫住,想了想道,"你去城門口張榜,指明了找一個左臉上有道疤痕,名叫陳天睿的,就說我要見他,三日後午時西山疊翠嶺觀濤亭,他怕就別來。"
那粱副將卻嚇了一跳,大驚道,"太子殿下,萬萬不可,西山地勢險峻,疊翠嶺更是易守難攻,而那觀濤亭是三麵都對著懸崖啊,匪人凶悍,太子殿下千尊萬貴的身子,萬不能在那個地方和他見麵,萬一……,"才說到這個萬一,他額頭上已有冷津津的汗淋漓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