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兩個這邊陡然的兵刃相對,讓殿內的其他人全都白了臉,陳清蓮和陳天睿到底怎麼多年母子情深了,她更是身子微微直顫,慌忙過來一把推開英昊的劍,急道,"什麼圖謀弟媳?你們在說什麼?"
英宏隻以為這兩個兒子之間不過就是那些擄劫太子妃,挖皇陵之類的事,此時一聽竟又出來個圖謀弟媳,他也皺了眉,看向陳天睿道,"睿兒,這怎麼回事?"
陳天睿垂首沉默許久了,方才轉身緩緩道,"父親,兒子可不可以求父親一件事?"他終究是不習慣叫父皇母後,他思慕的隻是天倫親情,於江山,於富貴,他並無太大野心,見到了父親母親,他隻覺得自己此生都已無憾了,而父親母親的身份再尊貴,也隻是他的父親母親罷了。
英宏不覺有些皺眉,然而他隨即道,"你說。"
陳天睿於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言辭懇切的哀求道,"請父親應允,將太子妃林夕兒讓兒子帶走。"
"什麼?"
"不可能。"
英宏英昊同時出聲,英昊幾步衝到英宏跟前,目齜欲裂的道,"父皇,那是兒臣的正妃,焉能讓他帶走,請父皇做主,"說完,也跟著深深的磕下頭去。
看著這兩個兒子的莫名之舉,英宏終於冷下了臉,喝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英昊言辭激烈,憤憤的將當初林夕兒被擄之後所有的一切全都說了個仔細,他越說殿內眾人的臉色就越白,而陳天睿卻神色分外的淡然起來,然而看在陳清蓮的心裏,卻分明是一種絕然後的超然。
陳清蓮的心裏突突直跳,這個孩子雖然從小就離了自己去學藝,可是後來的接觸裏,她太了解這個孩子了,但凡他認定了的事,就從不肯轉圜。
沈凝霜萬萬沒有想到,二十多年以後自己的兩個兒子有幸重複之時,卻又有了這樣的一出變故,眼見昊兒劍拔弩張,而睿兒神情與其說是淡漠不如說是決然,她顫顫的扶了蔣秀,喃喃的道,"這,這怎麼辦?"
蔣秀也被這個變故驚到,愣了半晌才道,"那年……那年給昊兒選正妃,精挑細選了一年之多尚未有合意的人選,娘娘雖然人不在宮內,可是昊兒的事她件件上心,知道這個事兒,她也是急得不得了,那年春上,娘娘在別院裏呆得悶了,奴婢就大著膽子帶著娘娘簡裝了出去遊玩,在一個小村子上,看見了一個蒙了麵紗的白衣女子正在施藥,奴婢陪著娘娘在邊上瞧了半天,娘娘直讚,說這個女孩兒實在是好,奴婢就命人暗裏跟著那個女子,這才知道,原來是林家那才貌雙全的女兒,回來說給娘娘時,我們還歎呢,說想不到一個閨閣裏的女孩兒,竟有如此回春妙手,又是這樣極良善的,娘娘就說,去打聽看了,若還沒有許人家,太子妃就是她了,"說到這裏,蔣秀這才一聲長歎,"奴婢就趕忙的進宮來,向皇上和貴妃娘娘薦了,唉,誰曾想,竟就鬧出這樣的事來。"
英昊這才恍然,原來選林夕兒為太子妃,竟是母後的意思,也難怪在出了那樣的事後,父皇不允自己廢掉林夕兒。
陳清蓮也道,"那個林家小姐我倒不認得,那日林府來人去我無針繡坊求製嫁衣,唉,我的性子姐姐也是知道的,不是合眼的我是再不搭理,可這是昊兒的未婚妻子,那又另當別論,那嫁衣,都是我一針一線親手縫的呢?"
沈凝霜看著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在經了二十多年的分離之後,無論是責備哪一個,她都舍不得,隻好將目光轉向了英宏,"宏,你看……?"
聽著沈凝霜語氣溫軟的一聲,英宏隻覺得心裏一暖,分離二十多年後,再相見時,他和她竟沒有半分疏離,她一口一個,隻叫他的名字。
輕輕的握一握她的手,他微笑著要她安心,轉頭再看兩個兒子時,英宏卻也不禁頭疼,按理說,睿兒圖謀弟弟的妻子確實不該,可是這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好容易回到了他們的身邊,若要板起臉來訓斥,他也著實不忍。
咳嗽了一聲,英宏道,"睿兒也大了,嗯,明兒個父皇就傳旨下去,命內務府為你選妃成家,天下之大,美女之多,定有你如意的。"
陳天睿卻是眉頭挑也不挑的,淡淡道,"天下之大,美女之多,卻為何父親這麼多年過來,心心念念裏隻有母親一個人?"
他這話問得實在是好,英宏頓時啞住,沈凝霜的臉上頓時也飛滿了紅霞,陳清蓮輕喝道,"睿兒,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