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了一天髒亂的活計,拿著油呼呼的工作服,周國才麵容疲倦,越來越覺自己老嘍,不如年輕人身體好了,幹點活計就覺得累。
約麼走了半個小時到了老宅家門口,愣了愣,他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開,嘴角還帶著笑容,快到舊井房了,他心情有些激動,想著家裏的幹饅頭妻子吃了麼,有些擔憂這幾天加班老娘到底過來看了麼。
這幾天加班也沒顧上她,香兒也不知道咋樣了,手裏的一團報紙緊了緊,加班免費加餐,不需要掏錢和票,自己偷偷省了倆白饃。
周國才平日裏幾乎不在食堂吃飯,老娘為了省家用,給他蒸了定量的窩頭,害他老被廠裏工人笑話,為此他有跟家裏提過,但老娘一哭二鬧不給吃飯生活費,他也沒轍。
周曉梅剛好出來倒水,見到爸爸,腦海裏出現很多溫馨的片段,多是小時候父親牽著,抱著,騎著帶自己串門。
“爸,你回來了。”曉梅眼眶濕濕的,仿佛融合了原主的記憶,或者原主就是她。爸爸,老了,頭發居然白了。
“國才。曉梅熬了野菜大米粥,你快來喝點。”王荷香沒想到這麼快就和丈夫見麵了,她心裏還是不能原諒丈夫的,但是她想孩子有個家。
周國才發現妻子穿著一件幹淨的衣服,頭發麵容都收拾過,好像更年輕了。心裏一喜:香兒病好了。
“香兒,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我以後不賣女兒,也不讓孩子她奶碰咱孩子。”老淚縱橫,跪在妻子麵前深深懺悔,那些日子他一直行屍走肉的活著,花兒沒了,妻子瘋了,他的家散了,他一個人有什麼意思。
“你早幹嘛去了。”王荷香當下情緒失控,哇的一聲,一邊哭一邊狠狠的錘著丈夫。
“梅子,我的女兒,沒錯是我女兒。”粗糙的大手拉著女兒,眼裏閃爍著淚花,緊緊的抱著妻子,眼神灼熱的盯著妻子。
“老周,我咋嫁你這麼個渾人。”王荷香哭累了,扶起丈夫,抽泣著。“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我錯了,我一直在找花兒,我沒找到,嗚嗚。”周國才緊握著妻子和女兒的手,不斷顫抖著,大男人哭的跟孩子。
當初是老太太給找的買家,那家人也是路上認識的,隻曉得模樣,卻不知道具體住址。後來周國才多翻打探依舊無果,甚至有些絕望了,要知道曉梅生死不明,花兒可是唯一的孩子。
“你個殺千刀的,你可明白過來了,咱有梅子,還有外孫,你忘了。”
夫妻幾十年,王荷香見丈夫這般,心裏不是滋味,知曉他也挺苦的,真心悔過了。
“寶兒。”緊緊盯著麵前的娃娃,周國才眼裏閃著奇異的光芒:“我總算後繼有人了。”
夫妻二人抱頭痛哭,好像把所有委屈都哭出來。曉梅和寶兒也跟著啜泣。都哭完了,王荷香才領著一家人,吃濃香的野菜大米粥。
“哪來的大米?好香。我不餓,你和梅子多吃點,廠裏加班,我拿了倆饅頭你們吃。”周國才聞著大米的香味兒,咽了咽口水,把饅頭遞給妻子。
“是梅子帶的,有大米,還有小米,綠豆,玉米麵,雜糧,紅薯,雖然不多,但是也挺重的,加上雜七雜八的,難為這孩子拿著這麼重的東西,一路找到這裏。”王荷香很是心疼女兒。
“坐車來的,不累的,爸媽,你們快吃吧。這些都是貴人給的,我就是好心送一個跌倒的老太太去醫院,人家非要給糧食還有票,我就一並帶來了。”看的出爸媽很餓,周曉梅希望他們趕緊吃點東西。
“還是我閨女福氣大,今天你和你媽睡,明天我去廠裏支些錢,請假給家裏拾到下,在買些家具。”喝著濃稠的米湯,周父一臉幸福。
“那你跟家裏人雜說。”王荷香有些擔心。
“顧不上了,我也要過日子,養老婆孩子,過家人。”一臉無所謂的看著妻子。
“哎,你丫,總算是大徹大悟了。不過,怕是又要來事兒了,你可頂著點。”聽到丈夫這麼說自己就放心了。
“我曉得”
夫妻二人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