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這時候農村大多數村裏是沒有路燈的,天黑了一般是不見人,先聞其聲,土路邊兒隔三差五的就能聽見人說話。大家習慣了黑暗,沒有人會怕黑,況且這種寧靜質樸的夜晚在外麵涼快也是一種放鬆的享受。
今天周曉梅在廠裏幫著統計今年的財務數據,大家下班後聚餐完畢,然後就各自回家了,一起到村口的還有另一個女孩,她是鄰村的,得往北走,於是大家在路口打了聲招呼分開了。
村裏零零散散幾個人坐在蓋房子漏下的水泥板上嘮嗑,大多是大媽們,小姑娘愛麵子閑在路邊沒形象,一般寧願串門。
“這個是老周家的,你說她咋老是回來這麼晚,不會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麼。”街後的二春嬸看著那姑娘長的不賴,心裏十分嫉妒,想當初老娘也是十裏八鄉一枝花呢,自己那會兒小丫頭還沒出聲呢。
“是啊,長的狐媚子,帶個孩子還不安份,嘟嘟,咱們以後可不娶狐狸精,知道麼。”
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憤憤不平,見周曉梅穿著得體,衣服沒補丁,更加心裏不平衡了,也不知道他家走了什麼狗屎運,給她找了個好活計。
她家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前段時間他爹把她娘打瘋了,日子過得那是淒慘,自己還扔過那瘋子石頭呢。可是現在那瘋子好了,他們家還隔三差五飄出肉香,真是羨慕死個人。
“我家那口子還想跟我兒子提提,我可不同意,帶著來曆不明的孩子,就是長的跟天仙一樣,誰敢要。”
兒子咋可能娶一個這樣的女人,保不準她的工作就是跟人鬼混出來的,二春嬸想著自家男人的提議,更覺得自己兒子就算一輩子不娶媳婦也不能娶她這樣的。
“得了吧,你那兒子可是躺在床上的,要是人家願意才怪。”同村的幾個男人路過,趕忙補上一句。
“喂,我說老驢蛋,就多嘴兒。”二春嬸對著走過去的老頭,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濃痰。
“看不出她是那種人。”一個端著大搪瓷碗吃飯的年輕女孩,淡淡道。
“行了,少說兩句吧,廠裏效益好加班很正常,你們不就是嫉妒人人家能掙錢,老周家裏過得好了唄。”李蘭花見這些人越說越過分忍不住開口道。
“看你說的,我說蘭花,你和她又沒親戚,幹嘛替她說話?不會想巴結人家,給你閨女也說個辦公室工作的輕鬆活計?還是說,你兒子跟人有一腿。”
王媒婆是個嘴巴毒的,平日裏總喜歡背後說人壞話,今天她更是摻上一腳了。都怪那個老周,自己好歹是正經人家,當初她婆娘瘋了,自己願意跟他,他還不願意呢,真是氣死個人。
“我說,王媒婆,你積點口德吧,我兒子要跟人有一腿我也願意,你她媽的給我兒子說對象呢,名聲搞臭了,人呢,我都沒好意思找你算賬。”王媒婆那點事情誰都知道了,李蘭花都嫌這人老不羞,也不看看自己那胖樣,上次給自己兒子說個對象,剛結婚人就跑了,這算怎麼回事麼。
“得嘞,我還得回去刷碗了,就這樣吧。”王媒婆怕這個事情舊事重提,心虛的離開了。
所有的對話周曉梅都聽了個大概,不過她還是沒停下腳步和這些大媽理論,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麼說怎麼說,反正自己又不會少塊肉。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穿著軍綠色的衣褲,整齊的偏分頭發。長的十分秀氣兒,此刻他滿臉紅暈,推著自行車,有點不知所措羞答答扭扭捏捏的,滿臉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