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再次打破馬車中的寂靜,幽幽地問道:“銀巧,我這一走,爹是不是要受到責罰?你說皇上會放過他嗎?”
銀巧沒有出聲,片刻才道:“月吟小姐要聽真話嗎?”
“當然,銀巧你告訴我,皇上會怎樣對付爹爹?”楚月吟從矮榻上坐起,裹緊身上的毯子,緊張地問道。
銀巧沒有隱瞞,全盤托出:“老爺放走小姐,便是蔑視皇權,抗旨不遵,皇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老爺。恐怕,輕則要受幾個月的牢獄之災,重則褫奪貴族身份,沒收家產,趕出都城。”
楚月吟大吃一驚,喃喃地道:“連你都對抗旨的後果一清二楚,爹一定也知道,可他為什麼還要放我走?”
銀巧抬眼對上楚月吟的眸子,“月吟小姐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懂老爺的心思呢?老爺已經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看待,你不願,他不忍,除了放你離開,他還能怎樣。誰讓月吟小姐你招惹的是藏淵國的皇帝,是一個惹不起的主!可憐楚家幾代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眼看就要毀於一旦。”
銀巧說到後麵有些憤憤然,聲音變得尖銳起來,為楚桓打抱不平。她看見楚月吟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放柔了聲音歉意地道:“月吟小姐,對不起!銀巧不該說這樣的話。老爺他……他希望你能幸福……”
是啊,不是親生父女,憑什麼要楚桓拿家族的榮耀和興亡來換自己的自由?為什麼做出犧牲的人不可以是自己?入宮就入宮吧,無愛就無愛吧,隻不過是短短的幾十年,轉瞬即逝,就讓自己做一個無心人吧。
楚月吟打定主意,抬起小巧的下巴,毅然決然地對銀巧道:“我們回去吧!”
“你說什麼?!”銀巧不敢相信地問道。好不容易逃出來,她卻要回去。
“讓楚忠掉頭,我們回都城去!”楚月吟抱著膝蓋,俯下頭來摩挲著柔軟的毯子,“我惹出來的禍,我自己承擔。”
“小姐,你說什麼氣話。是銀巧不對,不該說那種話。小姐原諒銀巧好不好?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藏淵國,過平靜快樂的生活。”銀巧奉了楚桓的命令,要將楚月吟安全送出藏淵國,並且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如果說,以前她是楚月瑤的貼身丫鬟,隻是臨時被派過去伺候楚月吟,可是自從她接受楚桓的安排,跟著楚月吟離開楚家的那一刻,她在心裏便承認了楚月吟的身份。
“忠伯,馬上掉頭回都城。”楚月吟抬起頭,坐直身子,大聲對車廂外的楚忠喊道。
楚忠聽了,有些遲疑地問道:“小姐、銀巧,真的要回去?”
“忠伯,我們不回去,你繼續往前走!”銀巧回答。
“不,聽我的,掉頭回去!”楚月吟語氣堅決地命令車簾外的楚忠,又轉頭對著銀巧,“我決定了不走,入宮就入宮,當皇後就當皇後,我就不信宇文驊還能吃了我?後宮的那些女子還能啃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