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吟回到坤寧宮,命銀巧端來許久沒有撫過的鳳鳴琴,淨手、焚香之後,坐在庭院裏彈奏起來。太久沒有練習了,手有些生疏,但一炷香之後,她已經找回了之前的感覺。她一首接著一首彈下去,直到黃昏來臨,坤寧宮裏開始點燈了才停了手。
剛用完晚膳,宮女正有序地撤去碗筷,前麵突然傳來通傳聲:墨羽、沫璃求見皇後娘娘!
“傳!”楚月吟在銀巧和北溟玉的陪同下緩緩走進前殿,在上位坐了。
墨羽和沫璃一起行了禮後,沫璃往後退了一步。
墨羽是來傳宇文驊的口諭的,他道:“皇上說,梅園的梅花開得正好,明日早朝之後要在梅園裏舉辦梅花宴,請皇後娘娘安排宴席事宜。”
楚月吟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你回稟皇上,本宮會著人安排好一切,今夜便會派人通知眾妃嬪,讓她們早做準備。”
“是。”墨羽退了下去,回禦書房回稟去了。
楚月吟讓銀巧把嘉寧姑姑喚了來,吩咐她盡快去安排明日梅花宴的事宜。等嘉寧姑姑退下後,楚月吟這才看向一直靜靜站立在一旁的沫璃醫女。
“沫璃,雪淑妃情況如何?”
夏憐雪被打入冷宮之後,按照楚月吟的囑咐,夏憐雪身邊的陪嫁丫鬟秋雁有一次在眾妃嬪請安的時候直闖坤寧宮,跪在地上哭訴夏憐雪得了重疾,求皇後派禦醫前去醫治。
當時楚月吟一臉嫌惡地斥責了秋雁一頓,還以秋雁不守宮規為由,命人掌嘴。最後是麗賢妃求情,才勉為其難派了醫女沫璃過去。自此,夏憐雪的病就一直沒見好,隔三差五地,沫璃就往冷宮裏走一趟,幫夏憐雪看病,看完了就來坤寧宮稟報一聲。
即使正巧妃嬪們都在,楚月吟也不避忌,讓沫璃當眾稟報完,就留她下來幫自己把脈,看看胎兒的情況。沫璃的稟報千篇一律,無非就是雪淑妃的身子虛弱,吃了很多的藥也不見好轉,隻能慢慢調理,而皇後的龍胎很健康之類的。
此時,見楚月吟詢問,沫璃捧著一個小木盒,上前一步回稟道:“淑妃娘娘身子還是弱,小的會定時替淑妃娘娘把脈的。這個木盒裏裝的是保胎丸,是小的師傅龐太醫吩咐小的送來給娘娘服用的,對胎兒大有補益。服用的方法已經寫在了盒中的紙條裏。”
銀巧接過沫璃手裏的木盒,呈給楚月吟。楚月吟打開看了看木盒裏的兩粒一黑一白的藥丸以及紙條上的小字,莞爾笑道:“沫璃,謝謝你,請向龐太醫轉達本宮的謝意。”
沫璃道:“皇後娘娘客氣了,照顧好皇後娘娘和龍胎是為醫者的職責,我們師徒責無旁貸。隻要皇後娘娘和龍胎安好,勝過一切。”
楚月吟起身走下階梯,握住沫璃的手,意味深長地道:“那就勞煩沫璃醫女費心照顧好龍胎了。”她放開沫璃的手,轉身離去,銀巧和北溟玉趕緊跟了上去。
“恭送皇後娘娘!”沫璃目送楚月吟離開,將手裏的東西收入袖中。
楚月吟回到寢殿,吩咐北溟玉守在門外,讓銀巧倒了一杯溫水,拿來一個痰盂。她就著溫水將木盒裏的黑色藥丸服下,靜靜地坐在錦凳上等著。過了一會兒,楚月吟感覺到一陣反胃,連忙俯下身,往腳邊的痰盂裏吐了一大口黑血。
“小姐,你怎麼了?夕顏,快來!”銀巧驚呼起來。門外的北溟玉聞聲推門進來,飛身過來扶起楚月吟。
“我沒事,趕緊把門關上,不要讓人看到。”楚月吟坐回錦凳上,拿絲帕擦去嘴角的黑血,把木盒裏的白色藥丸服下。
北溟玉關好殿門,回到楚月吟的身邊,關切地問道:“好些了嗎?這藥丸是怎麼一回事?”
楚月吟把木盒裏的紙條遞給北溟玉。北溟玉展開看了看,遞給了一臉緊張的銀巧。銀巧看了,終於放下心來。
那紙條上寫著:黑色藥丸是泓媚毒的解藥,是從甄夫人的寢宮中搜出來的,已經檢查過,沒有問題。白色藥丸是固本培元的補藥。先用溫水送服黑色藥丸,待吐盡腹中的黑血後再服用白色藥丸即可。
“夕顏,你去把那幅《百子千孫圖》燒了吧。”甄夫人被杖斃那一日,北溟玉就將掛在前殿的《百子千孫圖》取了下來,放進一個長匣子裏,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放置。
“燒了多可惜啊。”北溟玉眨了眨眼睛,“不如送給夕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