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嗣平走入後院時已整理好儀容,滿臉疲態落在林氏院中的奴仆眼中頗是一副為夫人操心的神色,一身皺巴巴的官袍未退。
奴仆們請安後皆紛紛低著頭,麵上盡顯憂慮,如喪考妣。
“大夫怎麼說?”晏嗣平淡聲問著主持院子主事王嬤嬤。
她是林氏身邊第一得力的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便有些不同尋常。
王嬤嬤直覺晏嗣平目光不善,冷颼颼的滲人,夏日炎炎反倒生出一股陰寒遍體。
隻以為是老爺念她照顧夫人不周,不由老眸一沉,躬身恭敬道:“老爺寬心,大夫說夫人並無大礙,隻是氣急攻心迷了痰才暈過去。”
“氣急攻心?”晏嗣平陰測測地,銳利的目光要把嬤嬤紮出一個洞來。他還沒有氣暈過去,她如何能暈?林氏,我定叫你好看。
嬤嬤一聽晏嗣平問話不好,多年伺候人早就深悟揣摩人心之道,當下便老腿一軟,將責任推脫到小倩身上,哭訴中還偷覷著晏嗣平的神色:“老爺,夫人掌管後院萬事操心,但今日她身邊頗為寵愛的丫頭小倩惹事,叫夫人氣得心口痛,此其一。
其二便是那不識抬舉的謝氏,竟然……竟然給夫人送了個人頭過來。
兩事交疊在一起,縱夫人心再寬也生受不住呀。求老爺為夫人做主!”
“你們都先下去,我自去守著夫人。既然連夫人都照顧不好,去前麵領三十個板子,誰敢求饒打斷雙腿!”晏嗣平掃了跪了一院子的奴仆,往日林氏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他念在夫妻恩澤對她頗為憐惜,退一步也無傷大雅。
可今日,他肝腸寸斷,如何能再軟心腸!
留下打板子的眾人,晏嗣平踏進味道濃重的正房。人頭他無懼,上麵的金簪他直接扒了出來隱於袖中。
林氏的所作所為他都有耳聞,平素都聽之任之。哪怕是林氏不忿謝府被明靖王世子看中,他也由著她去折騰。可今日,他卻不能不多做打算,尤其是考慮到明靖王府這層關係,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枕邊人的惡毒,他隻盼謝府心善。在年生帶著所有證據去謝府的時候,他這條命便不是自己的。
林氏噩夢纏身,恍惚間驚覺有狠辣的目光鎖住她,她竭力要喊人,卻對上杵在她床邊的晏嗣平。
“你怎麼來了?不勾著小妖精紅袖添香,到我房裏作甚?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死了才甘心?”林氏臉上火辣辣的痛,再想起小倩之前的勾魂樣,怒氣上來,撒科打諢地惡聲惡語全然不給丈夫臉麵。
晏嗣平默不作聲,不知在想著什麼,一副神思不屬的飄忽模樣。
落在林氏眼中便是丈夫心中沒有自己,於是更添怒氣,直覺猜想屬實,口中更不饒人,將晏嗣平從頭到尾罵了一通不說,還將他祖宗都給捎帶上。
哪裏還有官家嫡女的教養,分明一副鄉間潑婦做派。
“我告訴你晏嗣平,你祖上燒了多少輩子高香才有幸娶得我。若非我父兄得力,你以為你一介布衣、農戶出身的賤籍能當得上官?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如今翅膀硬了,想踢開我另娶一房。你做夢!我就是死也要帶上你全家,誰都別想搶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