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簷下一道淩厲的視線直逼而來,王丙升心下一慌,轉念一想,對方不過就是一個少年,他有什麼好慌的,輕咳一聲掩飾剛才的慌張,王丙升大聲回道:“是有這個可能,但是這些隻是你的猜測,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先被人勒暈再吊上去的?!”他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什麼能耐!
證據?卓晴冷笑,豁然起身:“我讓他告訴你們,證據在哪裏!”
他?眾人順著卓晴的眼光看去,正是躺在地上早已經僵直的林博康。明明就是一具死屍,他要怎麼告訴他們證據在哪裏?!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出的後退了一步,除了一臉安然的樓夕顏。
“先說死者的死因。”卓晴指著屍體的頸部,對著墨白說道:“把他的脖子抬起來。”
他還真當他是下人了!墨白心裏暗暗嘀咕著,手卻有些不由自主的按著卓晴的所說,輕托起林博康的頸部,脖間的褶皺打平,死者脖間的勒痕清晰可見。
“死者身上沒有其他明顯的致命外傷和中毒跡象,窒息征象明顯,死因確為腰帶繞頸,窒息而死。”卓晴才剛說了一句,王丙升立刻輕嗤一聲,這和他剛才說的有什麼不同,故弄玄虛!
不與他多做爭辯,卓晴蹲下身子,指著死者頸部的勒痕,冷聲說道:“死者頸部有兩道勒痕,自縊而死也有可能出現兩道勒痕,勒痕一般邊緣較整齊,且舌骨和喉骨很少發生骨折。但死者的兩道勒痕則完全不是這樣。一道位於甲狀軟骨下方,與身體平行,這道勒痕正是凶手勒暈死者時造成的,由於死者拚命掙紮,所以勒溝處表皮剝落、皮下出血,這道勒痕深而明顯,呈現暗黑色;另一條勒痕是凶手將死者懸吊在房梁上造成的,這時死者已經沒有了意識,勒痕淺而淡。死者頸椎棘突骨折明顯,正是因為他曾被強大猛烈的暴力絞勒頸項的結果。”
樓夕顏走進大牢,細看死者頸部,的確如卓晴所說,兩條勒痕一深一淺十分明顯。
吳誌剛極不情願,也不得不悻悻然跟了進去,狠狠瞪了王丙升一眼,吳誌剛暗罵,這個蠢材,到底誰才是仵作!
接收到吳誌剛的瞪視,王丙升猛然回過神來,難怪剛才這小子這麼囂張,原來確有些本事,努力思索了一番,王丙升咄咄逼人的反駁道:“若是被勒死的,死者頸後應該有勒痕相交的痕跡,他脖子後麵明明沒有!脖子上出現深淺不同的兩道勒痕,也有可能是他在臨死之前掙紮造成的!”
“把他的上衣脫下來。”卓晴說的很輕,卻仿佛在隱忍著什麼,墨白緩緩抬頭,隻見卓晴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幾次之後,卓晴終於還是站起身,對著一臉挑釁的王丙升,冷聲說道:“你根本不配做一名驗屍官!”
王丙升暴怒:“你說什麼?!”他在應天府做仵作這麼多年,驗屍無數,這小子自以為自己懂得些門道,就敢說他不配!
“作為驗屍官,你是唯一能為死者說話的人,他在用他的身體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他在死亡過程中經曆了什麼!而你,完全忽視!甚至都沒有仔細檢查過屍體的每一處傷痕,每一個細節就武斷下結論,就因為你的一句話,他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凶手也將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