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矯無奈的苦笑,並未接話,青楓裝做沒看見他為難的表情,繼續問道:“是誰請您來給我治傷的?”
黃矯正色回道:“自然是皇上召臣前來。”
皇上?“我問的是在牢裏的時候。”青楓不容他敷衍,她這人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看來他若是不說,這位青嬪娘娘是不會罷休的,即使今天逃過了,她也會纏著他直到找到所要的答案為止。黃矯坦然一笑,回道:“是丞相請老臣到獄中為您治傷的。”
“樓夕顏?”青楓楞了一下,那天晚上那樣混亂灰暗的情況下,他竟也發現她的異狀嗎?樓夕顏為什麼要幫她?是因為大姐?還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把姐姐帶離了這個可怕的皇宮,已經是有恩於她,現在還幫她請禦醫治傷,這個情她是欠下了,有機會一定還他!
青楓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黃矯趁機說道:“臣告退。”
“等等。”黃矯才走到帷幔旁,青楓再次叫住了他。黃矯心中哀歎,她也太難纏了吧?
黃矯背影明顯一僵,青楓好笑,揚聲說道:“謝謝。”
她叫住他就是要說這個?黃矯回頭看去,隻見青楓笑得開懷,蒼白的臉色,殘損的容顏,絲毫不影響她爽朗的笑容,好個率性女子,可惜了那張芙蓉臉。
回以一禮,黃矯出了清風殿。
她這樣的身體實在不適合亂動,不過是肆意的笑了一會,胸口又開始火辣辣的疼。順了順氣,青楓正準備躺下來休息一會,夏吟輕柔的嗓音在殿外響起:“娘娘,高大人到了。”
到了?她以為要見高進起碼也得等個半天一天的,沒想到才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他就來了。強撐著坐直身子,青楓揚聲回道:“請他進來。”
“是。”
夏吟領著高進入了殿內,高進在紗幔外停下,微微躬身行禮。青楓低聲說道:“那些虛禮就免了吧。”
“青嬪召見所為何事?”
隔著帷幔,青楓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輕不重,不溫不火的話語也聽不出喜怒,青楓不再揣測,冷聲回道:“我想問你要一個人。”
要人?誰?
“動作快點!磨磨蹭蹭的不想吃飯是不是?”
烈日下,空曠的院子中央,堆著一筐筐滿滿的衣物、帷幔、床簾。水井旁,三個石砌大池子裏也泡著各種布料,十多名宮女正頂著烈日,頭也不敢抬的漿洗衣物。大多數人的手因為長期泡在水裏,十指早已發白浮腫,即使如此,老嬤嬤還是在院子裏不停嚷嚷著。洗衣局的女子都是下等宮女,對於這樣的喝斥和各種懲罰,都隻能默默承受。
端著新泡好的熱茶,蘭芝討好的說道:“嬤嬤消消氣,日頭太猛,您坐著喝茶,這些人有奴婢看著就行了。”
本來也是下等嬤嬤,得小宮女吹捧伺候,老嬤嬤心中自然爽快,臉色也好了些,接過蘭芝送上的茶,老嬤嬤揚聲回道:“好吧,你看緊點,別讓她們偷懶,午後還有一批衣服送過來呢。”
“是。”蘭芝爽脆的應了一聲,臉上得意的神色不加掩飾。輕咳一聲,蘭芝狐假虎威的輕喝道:“都聽好了,手上利落點,今天做不完這些活,誰都沒飯吃!”
茯苓輕輕搖搖頭,都是一群下等宮女,誰也沒有比誰高貴,有了一點點權勢,何苦那麼急於打壓踐踏別人?茯苓自嘲的一笑,看來還是她糊塗,何止是這裏呢?整個後宮中的女人不都是這樣嗎?
來這十來天了,每天都在漿洗衣物,兩隻手早已又紅又腫,每次要擰幹衣物的時候,都刺痛難忍。茯苓拿起剛洗好的床簾,兩隻手抖得差點將床簾摔在地上。蘭芝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的床簾仍給旁邊的宮女,對著茯苓故作嚴厲的說道:“看你這笨手笨腳的,到那邊把幹的衣服收回來。”
晾曬衣物遠比漿洗輕鬆,蘭芳對茯苓使了一個眼色,茯苓遲疑了一會,卻也沒說什麼,起身朝後麵晾曬場走去。茯苓身邊的小宮女顯然不服氣,但在蘭芝的瞪視下,最終還是敢怒不敢言。
蘭芝滿意的收回視線,並不是她多可憐茯苓,隻因茯苓是醫女,會些醫術,她們這些下等宮女,禦醫是不會費心給她們看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