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將身邊的人打發下去休息,獨自一人站在暗黑的小院裏,緊緊的抱著雙臂,腦子裏盤旋著公主自盡對這個皇宮的衝擊,太後和燕弘添會作何反應,她們姐妹接下去的處境又將如何,青楓越想越膽顫心驚,夏末的夜晚,空氣竟悶得讓她透不過氣來。
殿門輕響,青楓抬頭看去,茯苓清瘦的身影迅速的閃身進入殿內,將門輕輕的合上。青楓小跑著迎上去,急道:“公主怎麼樣?”
背後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茯苓一跳,夜色下看不清青楓的神色,但那低沉到略顯沙啞的聲音和焦急的語氣,已說明在她出去打聽這段時間裏,青楓的心必定倍受煎熬。茯苓壓低聲音,說出了打探到的消息:“主子不用擔心,經過太醫們全力救治,公主已經沒有危險了。”
就這些?茯苓處事謹慎,心思細膩,怎麼會隻打探到這些?明知她焦急等待,若是隻有這些消息又怎麼會到這般時候才回來?青楓心猛地一跳,問道:“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
她身子才剛剛好些,本想著今晚讓她好好歇著,明日再和她細說,她這般敏銳,看來是瞞不住了。茯苓歎道:“夜深了,到屋裏說吧。”
兩人進了內室,青楓立刻拽著茯苓的手,急道:“到底發生何事,你快說。”
青楓纖細的手指有些涼,茯苓扶著她到床前軟塌上坐下,回道:“太醫確定公主沒有危險之後,太後和皇上連夜召樓相入宮。”
這時候召樓夕顏入宮?青楓臉色一暗,冷聲哼到:“他們要逼婚嗎?”
青楓拉著她的手不自覺的收緊,茯苓微低著頭,沉默著沒有回答,輕拉起旁邊的薄被蓋子青楓腳上。
深吸一口氣,青楓問道:“樓夕顏……答應了?”
迎著青楓焦急又故作鎮定的眼,茯苓搖頭,回道:“奴婢隻打聽到,明日公主會前往相府靜養。”
“近水樓台嗎?”青楓輕嗤,渾身散發的黯然氣息讓茯苓眉頭輕蹙,忍不住低聲勸道:“主子,有些事情,急也急不來的。”
是急也沒有用吧。青楓自嘲的笑笑,自從知道姐妹們還活著,她就像那驚弓之鳥,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膽顫心驚,死過一次之後,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這條命,但是卻格外珍惜姐妹們的性命,她們都還能活著,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明知急沒有用,青楓還是抑製不住心中的煩躁,窗外天邊已泛起淡淡的魚肚白光,青楓疲憊的說道:“天快亮了,你去休息吧。”
“是。”多說無益,茯苓默默的退了出去。
房門輕輕合上,內室隻聽到她輕淺的呼吸聲,青楓感到一股涼意襲來,拉起薄被將自己裹緊,眼睛不自覺的停留在那柄墨黑大傘上,久久移不開視線。
禦書房
下了早朝,燕弘添就來了禦書房,兩個太監把早朝時大臣們的折子和各地呈上來的奏本按照緊急程度整齊的放在案桌上,禦前女官蕭雨奉上他最愛的春茶,一切似乎都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的人卻還是看出不同之處。皇上素來勤政,平日裏到了禦書房,立刻就會開始批閱奏折,今日他卻有閑心慢條斯理的品茶?
蕭雨詢問的看向一旁的高進,高進輕輕搖頭。蕭雨撇撇嘴,打發宮女去拿些茶點過來,默默的退到高進身側,她暗暗揣測,皇上這般神色,估計是在等人。果然不一會,樓相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禦書房外。
蕭雨臉上盡是得意之色,她猜對了!但是……樓相的神色看著怎麼有些異常?
高進輕咳一聲,在燕弘添身邊低聲說道:“皇上,樓相求見。”
嘴角微揚,燕弘添輕抿了一口熱茶,頭也不抬,不緊不慢的回道:“宣。”
樓夕顏走進殿內,燕弘添語調輕快的笑道:“家裏的事情,這麼快就處理好了?”今日一早,母後親自送萱兒到相府,過程必定是精彩的,不然夕顏也不會是這般臉色。
樓夕顏鳳眸微閃,也不回話,隻是常年掛在嘴角的笑容隱隱的淡去了。
真的動氣了?燕弘添放下茶杯,朗聲說道:“都退下吧。”
“是。”一眨眼的功夫,禦書房內隻剩下他們冷眼對視,一邊冷峻,一邊深沉,久久,樓夕顏低聲說道:“皇上這麼做,最後受傷害的,隻會是公主。”
他這是來興師問罪?燕弘添臉色微暗,沉聲回道:“那你想朕怎麼做?祈福慶典馬上就要開始了,各國使節也陸續抵達,你還嫌事情不夠多,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出迎娶青靈,還是正妻!你和萱兒的婚事,心照不宣這麼多年,萱兒早就認定了你,現在鬧到要自盡,太後怎麼可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