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祺月又說,“反而男人的愛情除了雄性荷爾蒙,有時是通過心髒。”
\t“有時!”黃祺月觀察錢芳的臉色稍有緩和,顯然是說到她心裏了,今天她情緒不好與男人有關。
\t錢芳不禁問:“後來你們怎麼樣?”
\t“後來我跟那個男生成了要好的哥們,經常一起打球。有一次打球後一起去淋浴,無意間看到他的裸體,我可恥地硬了。”黃祺月還能咧嘴笑,臉皮堪比城牆,十年前他還覺得羞恥。“我當時也很慌張,生怕被人看出來,很苦惱過一陣子。不理睬他,疏遠他,他卻以為我是為了女孩而失戀傷心,他對於橫刀奪愛越發愧疚,越發對我好。他鶴立雞群的優異,卻並不知道自己的好,一味謙卑地去討好女方,這種好才更加醒目,我有一種惺惺相惜,據我了解。追求的女孩子根本配不上他,虛榮淺薄,沒有深情。我把心理變化過程告訴我媽,女人是最不能信任的。我媽騙我說是朋友之間的對話,答應我,隻要我說出來她便不會放在心上,哪知一翻臉就把我當成心理變態。女人天生誠信上就有問題,翻臉不認人,親媽都如此,何況別人。”
\t錢芳但笑不語,不敢為自己分辯,剛才她對林振是於心不忍,卻又忍住了。
\t“本科畢業,我成功脫離了那一對朋友,後來沒再聯係。我一心想要獨立做生意,並不喜歡找個安穩的單位去上班。認識了瑜伽教練Tony,他人很好,非常優秀的教練,年紀又輕,心思單純,修為與境界都高過常人,我便想請他和我一起合夥開健身館,恰好一個區級市民健身中心在招標,我想找關係能全部拿下來,組建公司來管理,大部分場地招租出去,再投資一家健身館交給Tony來管理,健身館的盈利五五分成。我媽立即跳出來反對,自以為是地捧打鴛鴦,一捧就把我打成Gay了。”
\t錢芳忍不住瞪眼問他:“所以說,你不是?”
\t“這個我也很模糊,正在我性向不清的時期,我媽就果斷地給我定了性,千般阻撓,硬將我掰彎不可。可見女人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黃祺月在黑暗掩護下,細心觀察錢芳的反應,不露齒地微笑。
\t錢芳捂嘴,驚訝,眼裏跳動火光,“你真不是?當時也可能是性認知障礙!”
\t黃祺月表情滑稽,故作羞赧,“瞧你說的,這不是故意叫我難堪嘛!你這種興災樂禍的行為很不好!”
\t錢芳趕忙添堵:“我哪有興災樂禍?隻是意外!”
\t黃祺月語氣慍怒,趁機教訓她說:“我又沒說我是,你好像還挺失望!當初我媽描述的,連我自己都產生懷疑,覺得我是。她若有一天知道,是她一手將我塑造成她討厭的類型,不知作何感想!”
\t“你幹嘛搬來這裏?”錢芳接著問。
\t“瞧你說得,怎麼翻臉不認人呢,當初不是知道原因的麼?”
\t“我隻是覺得奇怪,你從家裏搬出來,又與我們同住,與我和小芮,除了小狗丁丁是公的。”
\t“借機讓你做保姆唄!其實我也不是你表麵看得那麼風光!”黃祺月不知說的是真是假。
\t錢芳對他其實很好奇,隻是不好意思問他,“我一直以為你家庭富裕,應該生活一直比較如意!”
\t“我和我媽的關係並不好,有些痛楚隻能自己承受,多說無益。”黃祺月的神色憂鬱,掩蓋得極好,轉瞬即逝。
\t不知不覺,兩個人喝下一瓶紅酒。黃祺月帶來的紅酒,一向是好酒,錢芳有點兒窘,覺得他心裏的不如意,隻是礙於是男人,不好意去訴苦。
\t黃祺月確實不太習慣展示內心的世界,忙把話題岔開,邀請錢芳一同去陽台賞月。正月十五,月亮冷而高遠,掛在南麵的天空。又問錢芳以前呆在廣州,對廣州印象如何?
\t“廣州的街道上都是開花的樹,一年四季開花,常下一陣雨,很快又停了。”錢芳酒後話也多了起來。她十分克製,刻意保持清醒,不在黃祺月麵前提起林振的名字,她那傷痕遍布的記憶中,刻滿了這個人的名字,隻字不提。
\t想到在廣州時的日子,其實很糾心,從來沒有人耐心聽她說起過。
\t2002年春天,離開廣州之前,錢芳在廣州有一份還不錯的工作,雖然是業務助理,可是業務接觸麵廣,能學到很多東西。而記憶往往隻挑選難過的部分,沉澱下來。
\t有一次業務經理去深圳談合同,暫時讓錢芳短途出差,將修改的標書和報價單送過去,隨後留在那邊幫忙布置會展,當晚沒能回廣州。提前打電話告訴萬漢輝,他們結婚才不過兩個月,按理說還算蜜月期。
\t那晚7點起,萬漢輝拚命打電話給錢芳,一直無人接聽。她正在開會,手機設置了靜音,放在包裏。錢芳出來一看,手機上幾十個未接電話,都是萬漢輝打來的,她以為出了大事,趕緊打回去。
\t意料不到,傳來咆哮般的叫罵聲:“錢芳,你借口工作竟然滯留在深圳,這麼晚了一直不接電話,你在幹嘛?還跟我說下午就回來,撒謊,根本就打算不回來。”
\t不等錢芳解釋,萬漢輝橫加指責,道:“你要是跟我扯謊,騙我,我可絕對不會放過你。你不會是在外麵鬼混吧?你現在哪裏,旁邊有什麼人?”
\t錢芳懵了,那時還全然不了解萬漢輝的為人,如果說婚姻是一場賭博,錢芳那是盲賭,連規則都沒看清楚,就被拉上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