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夕雙眼似是兩點淡墨,幽幽散開來,從冷寂的神情裏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隻是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宮中的把戲陸七夕一清二楚,除了那些像是機關暗道這類人人都有的之外,移花接木或是暗渡陳倉那都是常有的事。
她自己是如何順服的聽從姐姐的吩咐入了宮的,又是如何順從的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悄無聲息死去的,這些她都知道。
隻是皇宮內的是,因著那一層圍繞在城牆外的明黃色變的諱莫如深,於是越是清楚越要裝做不知,如此才能苟延殘喘保住性命。
“為何你堅信隻憑著一紙書信,我就會幫你?”
“因為我相信的不是王爺你,而是我自己,相信王爺有朝一日還會有用到我陸七夕的時候,所以我才敢厚著臉皮求你幫我的,不知道我這麼說對麼?”
冷寂對於陸七夕能說吃這樣的話來倒不覺得意外,她是個怎麼厲害角色,單看她的手段就可以得知,雖然她用來對付九夫人柏氏和陸耀清的招數隻能算是聰明,卻不見的幹淨利落。但正是因為這一點拖泥帶水,才是冷寂願意對她刮目相看的緣故所在。
當年宮中宮外的那一場變故來的太快,至今冷寂回憶起來時,都還覺得恍如夢境,等待他回過神來,他已無法掙脫加在光環上的枷鎖,再無半點自由可言。
諾大的京城在大也比不上那一方荒土上,仍能給他一個棲息之地來的安心,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兄長那顆冷漠到極致的心造成的。
倘若他能有一點點陸七夕身上的遲疑,想必今時今日也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麵。
冷鏡就像是個被拋棄在冰原上的棄子,自一出生起就是被世人拋置於腦後的那個。所以無論他做的再狠再絕情些,在他自己心裏隻怕還是有據可依的。
人生無論悲涼到何種地步都不該死死保住冰塊不放手,畢竟那東西再美觀再晶瑩剔透也還是塊硬邦邦的冰,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
“你覺得你的香粉對我母妃當真起了作用了麼?”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陸七夕直截了當的問道,她太清楚不過了,冷劑要說的本不是這簡單的一句疑問而已。
“兩個都要!”
笑意在陸七夕麵容上漸漸隱去,“剛好如王爺所願,此事有真有假。這真的,便是如王爺親眼所見的一樣,我陸七夕研製出來的香粉,有用的不得了,當然那賞賜嘛,我也還是受之有理的。但是這假的……記得王爺曾經說過,太妃娘娘身上所犯的頭風早在娘娘還未誕下王爺時就有了,乃是陳年舊疾,我呢剛好也懂一些醫術,雖不曾給太妃娘娘八過脈,倒也能從她麵上看出來,若是陳年的病,不可能區區隻靠一次焚香就讓人麵色紅潤的,除非……”
陸七夕頓了頓,朝冷寂拋去一個猶豫的眼神。
“接著說!”
“除非,太妃娘娘本來就沒有什麼病症,身上好得很,所以才會如此。但若要問我她此前足以讓群醫束手無策的病症是從何而來,那就要問王爺你了,沒有人比王爺知道的更加清楚。”
話已經說到這裏,就不能再繼續下去,若是冷寂有心要殺陸七夕的話隻憑著剛才說出來的這些,就已經夠陸七夕身首異處的。
“你果然聰明的很,看來你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那麼也好,也無需本王災多說什麼,陸七夕我這裏有一樁極好的買賣,你做是不做?”
“什麼?”陸七夕心上一緊,不同於剛才的玩笑,冷寂已經開始自稱本王,且直呼陸七夕的姓名,足以見得這件事的嚴肅程度。
“替本王進宮,如此一來,你可以得到陸家的繼承權,本王也能在宮中多一個眼線,兩全其美,你說好麼?”
“若是我不願意呢?”
“那本王就隻好將你殺了!”
難怪,難怪他要帶陸七夕來這裏,一開始求他幫自己時尚還未想的那麼深遠。實在是陸七夕自己大意了的,一條遊慣了大海的鯊魚,怎會因為一點蠅頭小利,甘心屈居於湖心任人擺布呢?
原來他陸七夕幫的是這件事。
“如此這般,九王爺的英明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世人都知道王爺是曉勇善戰的大英雄,誰知居然會誘拐我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還想取我的性命……”
“陸七夕,別以為你拿本王到一世英名來威脅,本王就會怕了你。要知道今夜一過,你能否見到明日的太陽還是個未知數,勸你還是速速考慮清楚,不要與本王周旋,拖延時間了。順帶告訴你一聲,這岸上皆是我的眼線,哪怕你會遊水,想法子逃到岸邊去,也是死路一條的,所以你就不要在浪費時間瞎想一些隻溝對付蠢笨之人的招數,想要以此對付我。”
考慮?這分明就是威脅,不答應就要陸七夕的命?枉費她還將冷寂看做好人,原來皇家的人麵上各不相同,骨子裏卻都是個頂個的惡人!一樣的唯利是圖,一樣的反臉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