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一下,心中一簇燈芯被點燃了,那一聲微弱的響動尚不足以驚動什麼人去注意,於是就那樣被杳無聲息的撲滅在了暗處。
冷寂用旁觀者的角度闡述了那一段眾人皆知卻不敢說出來的事實,隻有陸七夕聽得格外入神,她知道她是在找證據,一個足以毀滅別人一生的罪證。
巧合的是,那個以神秘妖嬈著稱的女子卻有著和陸七夕從前相差無幾的名字,她叫白天香。可見陸七夕的以前的名字有多麼普通,隨便換了個什麼姓氏就可以是另一個人,又或者不是因為名字太通俗,顯而易見的雷同不都是為了打掩護而為的麼?
也許那個白天香隻是個一時興起隨意亂取的名字罷了,既然一開始就是為著滅亡而來的,誰還會有閑情逸致想給自己取個好名字,叫什麼自然也是無所謂的。
這個白天香的身份頗為獨特,她乃是先帝早些年攻打某個部落時帶回來的女子,說是帶來確切說來應該是部落的長老送與先帝的。
偏偏那一次出征,冷鏡也有份參與,不知道他是如何先於先帝看上了白天香,總之當他想去求親時,卻發現心上人成了自己的長輩,這種感覺必定是難忍受的,就此冷鏡便萎靡不振,原本就沒有什麼做繼任天子資質的他,更是變成了一團廢物,壞到無以複加的地步,連先帝都不忍心再去看他一眼的。
後來,事情出了極大的轉變,原本以為白天香是個不諳世事被無辜擺布了命運的可憐人,誰知那一日宮中慶賀她有子的喜事,結果卻演變成了白天香刺殺先皇不成反被禁衛軍給殺死的悲劇。
“那時我還沒有掌管禁衛軍,隻是作為一個普通的皇子應邀出席宮宴,當時剛剛被查出來懷了龍嗣的白天香被我父皇賜了香妃的名號,可笑的是曆史上凡是跟香有關的女子皆是不得善終的。說實話,我從未見過一個女子能將妖媚和清純混合在一起,做到那般渾然一體的境地,她若是活下來或是不為刺殺皇帝而來,想必日後使她名留青史的會是她懾人的媚態而非是這些宮廷軼事了……”
正品果然是正品,連冷寂這樣看似不沾女色的人也能對白天香多加讚許,陸七夕笑了起來,心血如沸,一股澀意哽在她喉間使她笑起來時竟會不住的顫抖。
據說,白天香死時紅綢紗裙伴著刺眼的鮮血,淋漓流了一地,那血液仿佛不甘心似的將橫枝末端蔓延到了當時也在場的冷鏡的玉靴邊。
不知道那時尚未成熟的少年是如何忍住了心內的悲傷與惶恐,咬緊牙關不去看白天香一眼,然後那一夜宴席散後,隻剩下冷鏡一個人留下來,躺在了被清理幹淨的地麵上。
記得某次陸七夕還在宮中時,她無意間闖入了一間塵封已久的宮殿,被冷鏡責罰了整整十鞭,那時她還不知道為什麼無意迷路的一次經曆竟會換來如此大的懲罰。
“被過去束縛著的人,眼裏是什麼都看不到得,不論是日出的光澤還是日暮的絢爛……他們能看到的就隻有過去的人事而已,新的都是為了圓滿舊時的缺憾,從來不的代表新生的意思。如果不幸遇上了這樣的人,悲哀的隻能說是沒有用眼睛看清楚的人,不夠聰明才會落下這種下場。”
“你又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冷寂冷冽似寒風的話語再一次襲擊了陸七夕已今崩潰的心,那一股無法承受的辛酸和苦楚再也壓抑不下來,哪怕咬緊牙關也好哪怕屏住呼吸也罷,都已經沒有辦法克製了。
陸七夕以為至少這一次自己已經無法抑製住內心的情緒,至少這句話會是狂怒下吼出來的,最終聽到的卻是自己沙啞沉悶的嗓音私是滿載著不甘一般,無休止的反問。
既然那少年愛國那樣一個驚天動地的女子,何必又要再來招惹她呢?被賜予香妃名好的是不會善終,那麼名字中含香這個字的就會比她幸運得多麼?
也許剛開始是不懂,一段她未來得及參與的過去,如何能改變了她的一生,可現在她算是明白了,當日倒下的那個雖然是白天香,可她卻並不是輸了的那個,她用自己的血換來的最痛快的複仇。
那就是讓先帝一手壯大的國家被他的兒子給奪了去,至少這一點冷寂沒有說出來,可他未必是不懂的。
隻是既然一開始就是複製品,何苦對她那麼好,以至於她生出了誤會,也讓薛天意誤會?她與她是一起長大的親姐妹,盡管不奢求什麼安樂一生,卻也不希望姐妹手足間互相殘殺。從不指望有什麼回應的感情,竟是一步步將陸七夕推向深淵的罪魁禍首。
人命在他心裏竟就這般輕賤麼?
冷寂沒有見過這樣的陸七夕,至少陸七夕的這一麵還是從未暴露在他眼前的,她看起來像是頭狂怒的野獸,卻因為剛剛出生尚害把握不好情緒的運轉,所以臉上就出現了不知是怒是悲的神情,這樣的陸七夕不禁讓冷寂想起了當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