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的皇城中,寒流還未能侵襲到此,滿城中還能見到鶯花柳綠可見得四季分明的說法在這裏是不受用的。
時間如圖靜止了一樣在這裏起不到絲毫作用,與這個想法相悖的卻是宮中女子的容顏。
美麗本就是一件天賜的寵愛,它和所有的寵愛一樣都是有個期限,且這期限嚴格說來要比其他的更短暫一些,長不過花旗短不過晝夜。
薛天意的皇後殿在清晨是最和氣的時候,隻因那時她還不曾從夢中醒來,宮中的幾位新晉職的禦醫紛紛認為長睡可延緩皮囊的衰老速度,二十三的薛天意是最先知道的,也是唯一一個趕在人們前頭去實驗的人,而且她似乎並不願意被人知道這個方法。
也就是說無需在臉上塗抹什麼東西隻要安睡,容顏就不會老的那麼快。聽起來越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人就越是容易受騙。
“該死的庸醫,本宮就寢的時辰多到令人手腳發麻的地步,臉上卻不見半點榮光重現!!這分明就是在戲弄本宮!來人!把太醫屬新來的所有太醫都給本宮拖下去斬了!”
“皇後娘娘稍安勿躁……”碧水第一時間上前權位薛天意,她本事沒有大到可以將一個暴怒的人的火氣立刻壓下來的地步,隻是皇後殿中除了她這位首席宮女的話,薛天意還能聽進一些,別人是斷斷不敢上前找死的。
“也許禦醫的意思不隻在睡眠就寢這一層上,娘娘想想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娘娘心切得很,一覺睡足之後好容易養回來的一點精力都被這怒氣給耗完了,那樣豈不是適得其反了麼?”
不能著急的除了大夫的給的藥方子,還有便是那庸醫口中所說的“隻需一些時日”。
誰也不清楚他們當初是如何混入宮中盲目給人診病的,雖然女子的容顏好似不關治病什麼事,到底盡職些的禦醫還是懂,心病還需心藥醫的,臉不可能一夕之間容光煥發,但是心病卻是他們該管的範圍,可惜那些禦醫一個個都記得去萬般討好後宮的主子們,病根卻忘記了根治,這從長遠些看來簡直就是在給自己挖墳,自尋死路。
果然,那之後新來的禦醫還是莫名奇妙喪了命,薛天意傳出去隻說他們那幫人沒有醫德更沒有醫者之能,她頭疼的厲害,服下他們開的藥之後倒將病症弄的越發嚴重起來。
這樣的庸醫宮中是留不得的,斷沒有什麼理由留下他們的命去浪費宮中多的數不完的銀錢,薛天意此舉簡直就是在幫皇帝縮減宮內開支,何錯之有?
複又到了惶惑之燈靡靡穿過千百窗扉的夜裏,薛天意眉間愁矜還是不見散去,頭上帶著的青玉鳳冠到夜裏也沒由卸下,其實一開始就不必戴上的,無論她今日是美是醜,無論她胖了或是人比黃花瘦,冷鏡大多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娘娘,奴婢聽說宮外京城中最近出了個極會調香的女子,還替九王爺的母妃治好了頭風頑疾,要不要請她入宮……”
“連你也以為本宮這張臉老到了成了病痛的地步了麼?”
碧水本是好意相勸,不想卻無端戳中了薛天意的同處,不管心理如何想就隻顧著低頭跪下請罪。
“香也能養顏的麼?”薛天意複又問到,這一次聲音明顯和緩許多倒像是在認真詢問的意思。
“回稟皇後娘娘,確實如此,一般的香不是拿來焚香用的,就是女子閨中用的各式香料,以做熏香之用。娘娘可曾聽聞過陸香的麼?那位近來頗有名氣的,就是陸香一門的傳人,名叫陸七夕。她雖然是個女兒身,但是人聰明得很,陸氏後人裏頗具香粉天賦的也隻此她一人而已。 香粉若是做好了又碰上了極有本事的調香師傅,威力大起來可是能殺人的!更何況區區女子容顏的問題,想必不會是什麼難事。”
“這名字取得太隨意了吧,陸七夕?莫非此女剛好是乞巧節那日生的麼?”
薛天意不喜歡乞巧節,碰巧死了的薛天香就是在那一日生的,這是個多麼該死的節日,騙人去放河燈掛心願的,倘若上好的姻緣那麼容易就能被人給求到,那也實在有些對不起薛天意了,她可是為了人人都豔羨的姻緣搭上了腹中孩子、以及親妹妹的命呢!
“奴婢想著倒不是她家中人給隨意取了名字,聽聞這個陸氏七女是個庶出的丫頭,生母乃是陸府當年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也不知怎地就搭上了陸家的主子……這樣的身份尚輪不到別人特意用出生日為之冠名的吧,想必是隨口叫著玩拿來做了姓名的……”
宮中雖然有萬重高牆隔著,但是傳言卻總有辦法被變成幾千幾百種樣子傳入其中,碧水更是深受其害的一個,本以為薛天意聽到了陸七夕的名字會覺不喜所以特意解釋一番,可惜話說多了實在太不容易把控住,一下子便將話頭引到了薛天意更忌諱的“庶出”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