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皇宮中,萬丈高的樓宇仰頭望時卻被霧氣擋住了視線,因此什麼都看不到,本該是亂紅漸逝的季節,宮中禦花園的風景卻是越發好看起來。
皇宮裏的一切似乎都和外頭的不同,譬如秋日該有的落葉枯枝,這裏居然也沒有,想當年陸七夕第一次入宮時也不曾覺得這裏的風景有多麼好看,越到嚴酷的季節才能體現皇宮的厲害處來,這裏沒有應時一說,什麼果子想吃便有辦法給你找來,欲望就如一幅巨大的藍圖,用鮮豔的顏色構建成一座牢獄般的建築,這裏看上去什麼都不太對勁,可恰恰是因為身在宮中所以自然而然到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從吃喝玩樂到後來的栽贓殺人都是如此。
薛天意問了陸七夕幾句後,便支開了大部分的宮人,隻帶了兩三個近旁服侍的去往禦花園的亭中閑談。
說是閑談實則是因為怕走漏了風聲而已,薛天意為了請陸七夕進宮雖然不曾花費太多的力氣,但是那又如何,是她叫了陸七夕入宮來的,斷斷沒有理由叫別人也跟著沾光才是正理。
“這麼說,九王爺的母妃那點頭風之症真是被你一人給治好的了?本宮一開始還是不信的,想著你年紀輕輕怎麼說也是欠缺些經驗,得需你父親為你做主。”
薛天意這才終於說到了正題上來,不過自然是有求於人的,自然免不了一番誇讚,不論是不切實際的也好,還是過份讚譽也罷,這時候說出來的話有幾分真假都是不必計算的。
“實在是家父教導的好,否則以民女的本事還沒有辦法貫通那麼多的香粉學識。九王爺那裏也是僥幸試了試,沒想到真的就被民女給治好了。如今旁人都隻民女是天賦異稟之人,卻不想當初一人在宅院中悶著研讀書籍時的那些苦楚,倒成了無人問津的事了呢。”
“世人向來如此,他們那張嘴好的壞的都隻憑著一張嘴說罷了,真正發生了什麼從不會有人過問的,都不過是看著結局而定罷了。對了,你可知這次本宮召你入宮的緣由為何麼?”
陸七夕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卻還是搖了搖頭假意裝作不知。
“一開始本宮對香粉的事也是知之甚少,原本以為想不過就是簡單的用來燃燒的粉末罷了,可聽人說香粉若是運用得當不僅可以讓人百病全消,更重要的是世上所不能的事它也能做到。從前對這種無稽之談本宮全然不信,可是聽聞你陸七夕的大名之後,卻又覺得應該還有些外行人不懂的門道在裏頭,所以想請你來說說這香粉的妙用到底為何?”
薛天意把話說藏掖的厲害,無非是害怕對陸七夕直接說出來罷了,畢竟陸七夕的年紀尚輕,對於這種要靠著藥物或者其他什麼東西才能維持美貌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麼感想。
年紀輕輕的時候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在麵皮上的東西還需要不餘餘力的去維護它,到年紀稍大些時卻是再也不敢將自己的目地給想清楚。
有些事,連做事的人都覺得好笑,更何況是旁人呢?
“香粉其實正如皇後娘娘所言無非就是普通的粉末罷了,到底是來用作什麼的,這要看娘娘想要它變成什麼。若是想要用它來救命,那它必定會讓人起死回生,不過這全要指望那調香人的手藝。民女不知道娘娘此次召我入宮的意旨,但是隻要娘娘說出來,民女自然會付諸千百倍的能力體娘娘辦到。”
“你難道不怕將事情弄砸了被本宮責難的麼?”
“越是難事,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日後所獲得的成就自然更多,路有千百條,說是難路便無人敢走了,豈不是就沒有成功者之說了麼?民女向來喜歡冒險,此次也是要多謝娘娘成全才是。”
陸七夕嘴角一抹燦然的微笑揚起,薛天意莫的很欣賞這個少女,她身上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顯然薛天意還不知道這股子無所畏懼的氣質全拜她所賜,是重生後陸七夕唯一擁有的東西。
就此陸七夕便安然在宮中安頓了下來,但是奇怪的是,皇後卻並沒有另擇一處行宮給她居住,而是就近在皇後殿的一座空殿裏將陸七夕安置了下來。
自打陸七夕入住開始,皇後點的守衛就比平日裏多了一倍。
看來薛天意並沒有完全對陸七夕掉以輕心,麵上對陸七夕百般厚待,實則對她還是有些疑慮在的,以至於擔心陸七夕會與不相關的人見了麵,從而破壞了薛天意原本平淡的生活。
她的人生並不比別人的容易許多,若說是別人要披荊斬棘的登上高位,那麼薛天意就是踏著死人的屍體再往上爬,她踏過的每一步路底下都躺著一個曾經朝夕相對的熟人,要以痛苦來評價的話,這種每一步都走的極為艱難的路是要比別人的更加辛苦的,畢竟沿途中的血腥味也不是誰都能聞得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