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高處不勝寒(1 / 2)

皇城的天際已初露了曙色之照,在在中央的那座宮殿頂上,有一人呆滯的像是座蠟像似的站在那裏,風來他也不曾由半分動搖。

很多時候,尤其是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就喜歡往很高的地方跑去,無人打擾的地方找遍整個皇宮也就隻有屋頂,沒有人敢上來與他同站,因為和皇帝一同站著是多麼的大不敬,而有許多人跪著的屋頂最高處,恐怕是要瞬間傾塌了的。

冷鏡是先皇冷隆的第三個皇子,並沒有什麼悲傷的身世,也沒有被什麼人慘無人道的對待過,也沒右那麼一雙和冷寂一樣一出生就讓人印象深刻的眼眸,可事實就是是他這個皇宮裏曾被人認為可有可無的皇子,是他親手推翻了自己的父親,以至於今日坐在王位上的人成了他而非他的弟弟。

記事起他對自己的名字就記得不太清楚,除卻前頭那個人人都有的姓氏之外,名字他從來都記不住,周圍的人口口聲聲的叫他的是“三皇子”而非“冷鏡”,無人提起的姓名,又怎麼會記得起來。

他是個凡事都慢了別人一拍的人,就在同齡的皇子都忙著討好父皇,他卻隻會潛心悶在屋裏畫畫,連說話都很少說。

他恐怕是曆代皇子中最少又存在感的一個,可他從不覺得自己被忽略了,至少他有吃有喝,有個地方可供他休息還有用不完的筆墨和換不夠的琴弦棋譜,一切都很好。

直到有一年的西征,他躲在營地附近的樹上發呆,碰巧遇到一女子躲在樹下草叢裏,剛開始像是在自言自語,又或是在哭,後來伴著夏日的風輕揚起過,他無意間看到了她的正臉,那樣的好看的一張臉,比冷鏡見過的所有女子都要美麗。她細如粉藕的胳膊上掛著如鈴鐺似的零丁作響的手鏈,先前仿佛是在躲著什麼人似的,過了很久之後,冷鏡再次看去時,麵前的女子已經拂袖在草地間翩然起舞了。

那樣的舞姿不是中原常見的,類似於胡旋舞似的回旋舞步,叫人過目不忘,自此以後冷鏡就如同變了一個人,雖然性情還是如從前一般沉默少言,但是眼眸中時常有著疑惑,一直一直在尋找著什麼人的身影,直到看到了哪怕是背影的掠影他都會癡癡微消覺得滿足。

西征的光景本該是長到令人覺得枯燥無味的,可正因為這一抹白色的身影將一切變的不同起來。

後來,他才知道那女子竟然是父皇冷隆新納的妃子,可他並未來得及問上一句她的姓名,知道答案時卻是在草原星辰滿布的那個夜裏,隔著厚厚的大帳篷裏傳出宦官的聲音,那時他才知道她的名字是叫白天香。

他的父皇,這個將他帶到世界上的人,竟然搶走了他唯一深愛的女子……

一段沒有趕上恰當的時機就此而出的暗戀,自然看不到什麼曙光。

再後來,便是大殿上的那一夜,白天香說要獻舞,冷隆欣然同意,冷鏡心裏隱隱有些不安起來,那上日久天長觀察一個人衍生出的直覺,準的叫人害怕,害怕的是怕自己預感對了,卻也無能為力做不了什麼。

那一日白天香反常的穿了一身紅衣,她美的好像是從海浪尖端生出來的仙女,滿頭波浪一般湛青的卷曲華美長發披散在兩肩,走到中央的每一步都順帶帶走了冷寂的氣息和目光。

誰都沒有料到本到歡慶的喜宴,卻演變成了死亡的盛宴,而冷鏡本就在麵臨著心上人懷上父皇子嗣的沉痛打擊,下一刻在他還未來得及伸手去觸碰白天想的時候,她的身子就那麼直直的在他麵前頹然倒下。

虛弱的人兒,臉上卻是無比堅毅的表情,一麵笑著一麵落淚匍伏爬向冷寂的方向,冷鏡很想過去抱起她,好讓她不要繼續那麼費力的攀爬,可他不能大殿傷得多有目光都聚焦在他和白天香之間。

明明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人們還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這被禦林軍一次刺入三把鋒利刀刃的將死女子,會在死前再給他們帶來什麼好戲呢?

連冷鏡自己都不知道,他和他的心上人之間基本沒有說過什麼話,結果他們最近的一刻竟是在她快死的時候。

到她的靠近,冷鏡並沒有逃開,這已是罪過,因他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白天香,很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潰的樣子,大殿那麼多的野獸都在屏住呼吸看著被他們捕獵到的動物還要作出什麼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