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複見故人來(1 / 2)

有沒有一個人,你曾將他視作天堂,視作你的整個世界?而當他親手摧毀了你的夢想時,你就會萬念俱灰,從此再也看不到一點光亮。

陸七夕是有過的。

這一夜宮殿四下安靜的厲害,不過才來宮中幾日,就已經不習慣這樣安份的氛圍了。天際明河斜映,繁星微閃,遙望周圍,幾裏之內都是難得的香霧彌漫在其中,而陸七夕安靜等著十月初十一定會來的那個人,她的身影隨風搖曳,衣裳卷起的風塵伴隨著迷蒙的霧氣,遠遠看似是在仙境裏的人似的。

在梅樹開成似海洋的地方,陸七夕隔著荏苒的時光,正在靜候著一個人,從來沒有這樣等的認真仔細過,上一次心甘情願的等候他時已是在多年前了吧,沒想到他們的緣分終結欲等待,再次開始時卻也是因為等待。

夜裏安靜的不尋常,鴉雀展翅的聲音驚不起一點塵埃,也吵不醒還在夢魘中沉睡的人們 在這好似瑤台的地界裏,隻有陸七夕一人無比清楚的醒著。特意畫的卻別於小女孩的鬥眉 長的好像是與暗遠山的弄翠淡柳,臉邊似是雲團一樣的淺淺浮在兩端。

來之前做足了準備的陸七夕,自然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想著冷鏡見到她時會不會以為這隻是個犯了瘋病的女子,而不會因為她想起那個死去多年的白天香,或者他身邊跟了大半的侍衛,還沒有等冷鏡說出什麼,陸七夕就會被亂箭射死。

諸如此類的壞打算,陸七夕設想了千萬遍,可是它邊想著還是邊跳起了舞步來,林外的腳步聲來的這麼的快,快到陸七夕還未跳到一半,就已經漸漸逼近了她。

不知道什麼時候,腳步聲戛然而止,

那是,冷鏡來了。

身邊沒有一個禦林軍護衛的影子,他隻是一個人來到此處,每年的十月都是如此。

今夜裏來的匆忙,卻沒有想到會在此看到有人起舞,試探著踱步向前,不想驚擾起舞的人,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草原上第一次見到白天香的場景,是……她回來了麼?

盈月一輪,映射出倉惶的月光,月底下站著的是位紅衣女子的身影,周圍很安靜,雖然沒有音樂她卻像是合著某些別人聽不見的旋律的正在漫步而舞。

輕盈的身段似是要乘風而去,彎腰隱隱一笑就似點燃了整座梅殿的光亮,讓人舍不得挪動雙眼。這樣的時候,冷鏡不自覺想起白天香來,那個還未被他給予三千寵愛的女子,那個年級輕輕就慘死的女子,是她回來這裏了麼,知道冷鏡一直放不下所以回來了麼?

陸七夕不經意的一瞥,就看到冷鏡越月近的身影,那如芝蘭玉樹的身影,一步步踏著沉穩的步伐朝著她走來。

沒有來由的,她覺得害怕起來,哪怕隻是戰戰兢兢睜眼看他一眼都不敢,這樣的時刻陸七夕等了多久?她居然都快記不得了,那個她從未躺過卻無比留戀的懷抱,如今竟然要以這種方式實現了麼?

舞步停下來之後,冷鏡的整張連也在月下被看的一清二楚,陸七夕的受牢牢抓著她紅色的裙擺,眼淚就那麼流下來,沒有絲毫防備,也不在她計劃好的一切裏。

隻是……冷鏡以為她是白天香,而她則是為自己遲遲才完成的曾經難以企及的願望心疼的流淚。

陸七夕整個人都被嚇傻了,要進唇任淚水肆意流出,看到他好看的一雙深邃的眼睛,微蹙的眉,冰冷的側臉,蒼白的唇……她等了好久,才終於見到這張臉。

良久,陸七夕顫抖著一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轉身就要跑開,忽然背後的人啞這嗓子那聲音好似秋日裏幹枯的落葉一樣淒涼,“別走……香兒?是你麼?是你終於肯來見我了麼?還是……我在做夢……”他說香兒,是你麼?

陸七夕微微閉上眼眸,他叫她香兒!叫陸七夕如何否認自己不是呢?她也叫天香,不過是薛罷了。

還未來得及離去,陸七夕的手便被隨後趕上來的冷鏡扯住,雙眼迷蒙的回頭看他,他目光如水,叫人多看一眼就能融化了似的,那含笑的眸子還如以前一樣不受風霜侵襲的清澈。歲月何以如此不公平。

“你……是誰,”他頓了頓,“難道是我又發夢了麼?”

冷鏡上前來看到一張和白天香囧然不同的臉孔,一時半刻搞不清狀況,他困惑的眼,無限哀愁的拉著陸七夕的衣袖,似是看懂了麵前的人根本不是他一直等待的白天香,可是卻又不肯輕易死心訪她離開,以至於此時此刻陸七夕想要費力朝他笑笑都成了很難的事。

他該上有多麼期盼著那個女人重新活過來,才會用這種目光看她?

此時陸七夕不禁想,她這麼做是不是有些殘忍了呢,她要複仇的計劃其實這個時候已經達成了,隻需要扯開他的手告訴他,她不是他在找的女子,想必他就會重新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已經死過一次的陸七夕,自然不會在理會那些俗世中的情愛之苦,但是冷鏡不同,他活的像是個早該死去的人,可身上卻沒有一日不在受這活人受的苦,那麼千般報複對他來說都不值得一提,那是因為他根本就已經感受不到絲毫活著的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