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一陣睡夢總會,薛天意老覺得有人在聲聲喚著自己。
“阿姊,?天意阿姊?”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童聲傳入薛天意耳中。
“阿姊!該起來背書了,你怎麼還睡著呢?我都先比起起來得早,讓我逮著你了吧,阿姊羞。”
香甜的味道撲鼻,麵前站著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看上去十來歲的樣子,一身粉衫讓那張粉嘟嘟的小臉顯得尤為可愛,薛天意認得那張臉,和自己有些相似,卻在眼神裏比她多幾分純真的臉。
夢裏的妹妹比起離世時還要小上
五六歲的樣子,“跟屁蟲快走開!睡個覺還要來吵我,擔心我告訴爹爹去!”
薛天香的性格和薛天意實在是判若兩人,見到氣呼呼的姐姐,她卻不滿的嘟起了嘴,對薛天意道:“沒羞沒羞,阿姊都已經好幾日都沒來背書了,女則我都已經背全,爹爹還以為阿姊多用功,我也不曾說給爹爹去,倒是你,成日賴在床上,做你的美夢也不跟我玩了!”
看她一臉委屈的樣子,薛天意為了自己著想還不願意惹怒她,忙上前哄到:“你可是我的親妹妹,怎麼不過是叫你幫我一些小事你就如此為難,不情不願的難不成你還希望爹爹責罰我麼?
“可阿姊總不能就這樣對我不理不睬,進爹爹家之後,阿姊同婢女說的話都和我說的多,阿姊偏心!”
薛天意莫名覺得臉上一熱,想辯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從到了薛家之後,她的確和這個自己口中的唯一妹妹疏遠了,甚至還有幾分刻意避而不見的意思,她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但是沒來由的做某些事,又或許隻是因為她的本能提醒的罷了。
“天香,我.......” 還沒等薛天意開口小小的身子就鑽進了她的被褥,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爬到了頭,重新從被褥裏鑽出來,將頭靠在薛天意膝上,一臉的憂傷。
她烏黑的頭發被挽起一半分成左右兩個圓圓的精致發髻,餘下的頭發都細碎的散落在我的膝間,她的麵龐稚嫩,隻於眉眼間跟薛天意有幾分相像,那是另一種好看,一種清麗的美,雖說容貌如此相近但到底她臉上的出塵不染是薛天意從來都沒有的。
“阿姊,你說娘親是不是死了?我聽府裏的人說,柳巷那條街上,就在娘親住的地方,平白起了一場大火,她死了對不對?” 她仍舊是趴在薛天意腿上的,隻是稚嫩的的語氣裏盡是哀愁。
連隻是夢裏夢到她如此的時候,心也會跟著疼起來,從前一直不覺得這個妹妹哪裏跟自己想象。
或許是抵觸某種美麗並不能獨一無二存在的不滿,薛天意已經在入薛家那一刻起,就將薛天香當初了潛意識上的敵人。
是的敵人,身上留著相同血脈的敵人。這是多麼可怕而又殘忍的事,似乎沒有什麼人叫薛天意不得不這麼做,但她身體裏與生俱來都自護本領,甚至在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當成是敵人時,也不覺得有半點內疚感。
“誰說的?不過這跟你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已經成為了薛家的兩位小姐了麼?那麼自然該知道你我的娘親隻能是薛家的大夫人而非勾欄院中住的花如柳!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麼?你所謂的娘親,也許是把你我二人帶到了世上,可也隻有這樣而已,其他的她什麼都沒有給過我們,反而是狠心拋棄了我們,將我們交到了爹爹手裏……指不定換了多少銀子呢!”
“你胡說!娘親不是那樣的人,臨行前一夜,還不知道第二日會發生什麼的時候,娘親一個人偷著在哭,阿姊不能這樣汙蔑她!她是我們的生母,是她生下了我們,想想即便是在那樣風花雪月的場所裏,她還依然能教導我們一心從善,阿姊不是應該比我更理解娘親的麼?怎麼能幫著外人這樣詆毀她呢?!”
那恐怕是兩姐妹第一次在生母的問題上發生爭執,這是別人無法想像的,卻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以前兩姐妹在一起,也沒有這麼不合過,至少沒有來到薛家之前,她們一起吃飯,同睡一張床,聽著花如柳講的一個故事睡著,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妥。
兩姐妹的相互依賴如同藤蔓緊緊的纏繞在彼此身上,這對薛天香來說是察覺不到的幸福,可薛天意卻能覺察出某些不對來,她是不願意被人綁住的,哪怕是親姐妹也不可以。
首先是分享同樣的事,從出生起分享一個娘親,穿顏色相同的衣裳,紮一樣的發髻,這讓薛天意覺得這個妹妹就已經是她人生中的巨大潛在威脅。
明明害怕相同的事,卻要不得不接受來自血緣羈絆的雷同。
“阿姊,你說我們長大之後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玩耍呢?”
“不會,你長大之後是要嫁人的,等到你成年之後想必娘就會選個合適的人家把你嫁出去,總不會要我們嫁給同一個人吧?所以這是不可能的事。”
“不,那我不願意嫁出去,我要跟娘親說,我們都不要嫁好了,不如一生就這麼守著娘親身邊,陪著她唱唱小曲,我想要是不嫁人我們一樣可以活的很好,當然要是和阿姊嫁給同一個人,那我還不如守著娘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