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這段時日我斟酌了許久,更是自你上回離宮之後便下定了決心的。話我雖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此時才打算說出來,卻也不怕你說我陰晴難定,臨時起意什麼的,因為有些話不說我怕我會後悔一生。”
笑容瞬時凝結在唇邊,陸七夕出神的抿著嘴唇,冷鏡的目光幽深黑暗,但卻一就看得出其中的落寞大有破釜沉舟的架勢,他頓了頓,轉頭用力緊緊盯著陸七夕的眼睛,許久未動。
陸七夕怕他說下去自己就會失去抉擇的權利?剩下的就隻有生和死這等選擇,其實冷鏡今日會來也許已經猜到了陸七夕的心思,許多事其實一開始就已經有了答案不是麼?
她在這個時候卻走神了,意識模糊起來卻越發記起一個人的臉來,她記得那日刑場上抱著她走出去的英雄,他模糊快看不清的身影卻猶如一道光打在了陸七夕心裏。
雖然冷寂從未直接告訴陸七夕他喜歡她,也沒有對她做出過任何承諾,當比起一些浪費心神的抹了蜜似的謊言嘛,冷寂這樣的沉默寡言卻是陸七夕最能接受,也是最有可能會信的。
他說過嘛,叫陸七夕放下一切過往去之後,可以選擇留在他身邊或是離開京城,他從未表現出要挽留她或是逼迫她的意思,卻將一切後顧之憂都為陸七夕解開了。
“七夕,我隻想問過你一句,若是今日我答應你隻要你肯跟我回宮,我便會饒了一切和你有牽連的人,連同冷寂在內我都不會傷害他們分毫。
那麼你願意不願意跟我回去,回宮之後你也不必再住在養心殿?我已經叫人給你造了新的住所?就是原先未賜名的無名殿。皇後那裏你也不必再擔心?回去就舉行冊封大典,到時候你就是皇後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也會還你一個清白?向天下人證明此乃薛天意蓄意嫁禍的陰謀。
從前我並不知道你是何人,隱藏自己到底有什麼居心目地,而如今我已不在乎這許多,因為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你也知道外頭對你來說有多危險,而我的皇宮可以為你遮風避雨,保證你不被任何事所傷害到。
當然……我這麼說,開出這麼多條件也不是在對你進行威逼利誘,我不會強求你做任何你不喜歡做的事,若是有一天你回絕了我,我便等一直等到你厭倦了以這樣的方式隻求一絲安寧的時候,到了那時若你想要找到一個溫暖的港灣依靠,那麼我永遠在原地等著你,我可以給你別人給不了的全部,甚至是天下隻要你肯我都可以拱手送上!”
陸七夕似乎此刻被放置於誰的夢境中短一般,渾身的不自在,沒有重心,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置身於一塊柔軟至極的雲朵上麵,明明正在往下陷卻不知道害怕。
多久以前,她也想過會不會有一日可以跟冷鏡一起離開京城,當然那是一種假設,顯然這並未變成真的,很多時候那隻是陸七夕的奢望。
生命可以獲得二次重生,但是時間卻再也倒不回從前了。
若是真有如果的話,想必就算她願意離開,心裏也不會輕易就那麼放在下心中對複仇的執著吧,當初但薛天香可以為了給自己的等待而活著,活得無論如何卑微如何偉大,都是她個人的事情,與其他人可以毫不相幹。
可是今天的陸七夕卻再也不能如此,她的命已經不屬於她一個人,甚至身上還牽連著許許多多的人命。
冷鏡的話字字句句皆是心中積藏許久的真心,每一句都該讓人感動,她也是人,看到這個曾經將女人當成療傷的玩物的人,居然能這麼誠懇的請求陸七夕,話雖然略顯生澀,但情聽起來卻是毋庸置疑的。
但冷鏡並非是普通人,他的話猶如千金重,壓在陸七夕身上的時候,那份量也很沉重,重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來,若是今日她真的就這麼答應了他的話。
很多年之後的陸七夕隻怕會恨透了自己當時的舉動 。她看似毫無破綻的一番好意最終,卻也有可能逼得別人終於走投無路。
她扭頭緩緩看了一眼冷鏡之時,她略帶難安,竟然頗有些不忍。因她那最終帶去的恐怕並不是冷鏡所熱切期盼的東西。她不能答應她,因為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要是在這時應運了他的話,這跟冷鏡在趁人之危有何區別?
記得那日,當陸七夕決定入宮的時候,眼前略顯厚重的繁華錦緞簾子,也不過眨眼間就已落了下去,再看時已經徹底擋住了眼前的視線?讓她分不清她究竟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