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緘默許久,修煞終於開口,她並不知道寧譽究竟經曆過什麼,派出再好的密探,也能沒探出這個妖道七皇子的來頭,不由自主的問,“你為什麼如此厭世?”
“為什麼?”他卻是笑了起來,“修煞公主,你母妃雖然早亡,卻應當很是疼惜你的吧。”
“我,我不知道……”她並不知道娘親曾經怎樣,甚至都不知道娘親的死因,那一段往事,如同窗上的水印,模糊了年少的記憶。
“即使你不知道,但除了她,還有誰不疼惜自己的孩子呢?她不一樣,”他猛然衝過來,死死捏住她的肩膀,“你知道麼,她是滿懷著惡心把我生下來的,生出我還不足三天,她身體稍稍恢複便回了她的世界。就這麼……把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扔在妖道。”
“我……我雖沒有做過娘親,無法體會身為人母的愛,但事情有可能並不是你所理解的那樣。”
“你也不相信嗎?其實本來我也不信,但後來我知道,她恨我父君,若不是因為我,她早早便能擺脫他,而她,卻不巧的成為她和她最恨的人最緊密的聯係。”
“小時候,我總在想,如果我的母妃在我身邊的話,我能不能吃飽飯,能不能穿上暖和的衣服。我不像你,即使母妃死了,還有一個為你著想的父君,我曾經受過的苦,你永遠也無法體會。我一直被遺忘在王宮最偏涼的地方,父君連一麵都不願意見我。”
她盡力忽略肩上的劇痛,試圖輕輕抱住他,希望能減輕他身上的痛苦,哪怕一點點也好。
“別再裝出那副虛情假意的模樣,我知道,你們不過是貪圖我身上的東西。父君也好,你也好。當初你自己挨下那麼多傷也要換我離開,我還以為……”他一把推開修煞,“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不過是一時的惻隱,不過是突然有了些許聖人之心,僅僅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威脅,你就這麼幹脆利落的放棄了我。修煞,我當初,怎麼那麼傻。”
“我一直不願承認母妃的血統,無論父君如何逼迫,我都不肯解開花妖能力的血契,沒想到,鞭子,銅爐,刀板,都沒有逼迫出來,卻讓你的安危而迫我強製解開封印。因你而反下的錯,卻讓我一人承擔後果。”
“修煞,你不是想要我救你弟弟麼?那好啊,你欠我的,還回來。若是看著堂堂修羅公主在我身下婉轉承歡,說不定我一開心就會把解藥給你。怎麼樣?”他的聲音,忽然帶上了說不清的魅惑,引誘人與他一同墮入無間地獄。
“寧譽……不……”
“不答應我,好啊,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弟弟死吧。”
“我……”
或許,她給了他太多希望,她給了他太多假象,她讓他以為,還有人能沒有任何理由的對他好。她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但卻給了他最後一擊。
她到底……是欠了他。
這種還債,到底值不值得?
罷了,罷了。
她輕闔雙目,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望君上一諾千金。”
寧譽的身子一滯,將修煞打橫抱起,緩緩走向那張頗引人遐想的大床。
修煞推推寧譽,他甚為溫柔的低頭看她,一縷青絲自肩頭滑過,撫上她的臉。
“不要。”她輕輕的說,臉上有些發燙。
“修煞大人又欲出爾反爾?”他停下腳步,看向她的眼神帶著危險。
“我……”她思忖許久才說,“我不要去那張床。”
寧譽愣了愣,勾起一抹笑,端的是豔麗無比,卻帶著濃濃的嘲諷,“嫌我髒麼?放心,我從未在此與其他女子……。”
“哦。”修煞悶聲答道。
寧譽輕輕將她放在床榻之上,修煞緊緊閉著眼,隻聽到衣衫的窸窣聲,靜的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雖然修羅道風氣甚是開放,修煞卻未找到良人與她共度春宵。但如果是寧譽……她承認一百年前卻是因他對她的好而心神蕩漾,但,那不過是曾經。如今的寧譽,對她隻有恨,今日的一切所作所為,不過是因為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