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春雨,將禦書房的朱紅麟瓦澆得晶瑩剔透,閃爍著銀色的光輝。
“……皇兄好棋,臣弟甘拜下風了。”
皇後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她揚了揚手示意門衛不必出聲宣告,卻是問道:“是安王在皇上房裏嗎?”此次安王出巡數月,兩兄弟許久沒見,敘敘舊也是應當。隻是不知為何,皇後的腦海裏閃現出的卻是在鳳凰山上安王挺身相護的場麵。在皇帝隻顧著衝向混亂的人群中解救憐貴人的時候,是安王守護在不安的她身邊,也是安王一路將她送回行宮……
“娘娘,不進去嗎?”惠嬤嬤疑問道。
皇後這才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說:“嗯,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還是不要進去了,免得叨擾聖駕。”
“那……要不奴婢向皇上稟告一聲?”惠嬤嬤試著問。以往皇後若是有個病痛,定然是要整個後宮人盡皆知,讓皇上不得不來親自探望。有時候甚至是沒病也得裝出病來。
“不必了,本宮想安靜歇息一會兒。”她深吸了幾口氣,轉過去身就往回走。為什麼,心跳得那麼快,身上也好像火燒一樣?她想自己一定是病了,或許突然染上了風寒,否則怎會如此?她的步伐越加的快,隻想趕緊逃離是非之地。
竹惠奇怪地看著皇後,隻好疾步跟上去。看這樣子,皇後怕是病得不輕吧?
禦書房裏的兩人,似乎一心沉浸在切磋的樂趣中,並未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湛溪對安王的恭維笑道:“不是朕的棋下得好,隻是幾個月不見,四弟你的棋藝退步多了。”
“是啊。這幾月借著皇兄密旨的由頭可以出去遊山玩水,倒是荒廢了其他。”安王也不做作,笑著自嘲說。
“說來這次平叛,四弟應記一等大功,朕封賞金銀奴仆你也不要,也太不給朕這個皇兄麵子了。”湛溪放下棋子說。
安王笑了笑,說:“金銀錢財,臣弟並不曾缺,又何須貪心?再怎麼說,臣弟有皇兄這個靠山,還怕餓死不成?至於奴仆,就更加沒有必要了。臣弟習慣遊曆,最煩的就是束縛在王府中,多了那麼些人,又沒幹實事,還得多開工錢,多不劃算。”
“算盤倒是打得蠻好。”湛溪挑眉說。頓了半晌,他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一些,說:“不過說真的,你就不能安定下來?你也知道,現在剿滅了叛黨,朕手底下正缺人才,四弟你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唉,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安王似乎早有把握,立即起身向皇帝呈上一份奏折。“臣弟巡遊數月,也順便打探了各地人才,如今一並呈與聖上。至於臣弟這浪蕩慣了的人,實在不適合在朝為官。”
湛溪接過奏折,用稍顯幽怨的目光瞥了一眼輕雲,嗔道:“你小子!”看來,他還真是收服不了這匹脫韁的野馬。
這時小順子疾步走進來,稟道:“皇上,憐貴人今日能下床活動了,您看是不是要過去稍作問候?”這幾天皇上的憂慮,小順子這個身邊人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便是時時刻刻留意著玉茗軒的動靜,一有了好轉的消息,立馬就來稟報。
湛溪深邃的眼眸倏忽亮了一道璀璨的光芒,但卻沒有立即做出決斷。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朕如今繁忙,你就代朕前去問候一番便是,順便賞賜一些藥材和珍寶,讓她安心養病。”
“呃……遵旨。”小順子低下頭。皇上這倔脾氣,他做奴才也不好開口勸。誰知安王卻看出了湛溪的猶豫,先是攔住小順子,然後拱手對皇帝說道:“皇兄,憐貴人此番受傷,乃是可大可小之事。南北建交初始,關係並不穩定,而憐貴人這次被刺,雖然對南朝那邊需費一番解釋,不過倒是意外贏得了我朝百姓們的一些肯定。皇兄何不趁熱打鐵,也能徹底堵住了主戰派和章氏潛伏餘黨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