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叫朕來到底有何事?”湛溪百無聊賴地整理著龍袍的衣擺,開金口詢問。
“這件事是徐嬪向臣妾提起,還是讓徐嬪來說比較合適。”皇後和惠嬤嬤交換了一個眼色,仿佛是在征詢嬤嬤的意見。嬤嬤點點頭,示意她沒有做錯。皇後便振作了一下精神,轉頭看向徐嬪。對皇後來說,身為六宮之主,本該親自審理,但此事非同小可,而皇上又一向維護蒼梨,皇後也不敢輕易冒這個險。何況她本來對這件事就隻是一知半解,若是不小心說錯了話,反而得不償失,不如就讓徐嬪先去開個頭。
徐嬪平日不怎麼出風頭,雖然幫助皇後協理六宮,平日打點事務卻也是不聲不響。若不是這次事關重大,想來皇後也不會把這個機會讓給她。機會總是與風險並存,現在卻當真不是貪功的時候。徐嬪暗自深吸一口氣,這才敢開口說話。
“這種事情,說來也難以啟齒。但皇室尊嚴和後宮規矩在此,臣妾協理六宮,實在不能坐視不管。但此事事關重大,個中緣由也未必都如表象,臣妾今日隻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以便皇上定奪。”徐嬪垂著頭,挑選了一些委婉溫和的語句來鋪墊。
“到底是什麼事?”湛溪每日被這些場麵話折磨得不堪其擾,實在是不想此刻坐在這裏還得忍受下去,便直截了當地問。
蒼梨也很想知道,她和徐嬪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對方又是吃齋念佛之人,應當不至於加害她。可現在這麼做,是為什麼呢?
“憐貴人前些日子落水染了風寒,臣妾聽說以後,便去玉茗軒探望。原本不是什麼值得一說的事情,可是臣妾卻在憐貴人的衣物裏,發現了一件眼熟的東西。當時臣妾沒有太在意。可是有一日臣妾在宮中看見安王爺,竟發現他身上佩帶著同樣的東西,這才警覺起來。仔細一查,臣妾方才想起,原來那東西是當年先皇賞賜給安王爺的出生賀禮。”徐嬪一邊說,一邊抬起眼眸觀察湛溪的神色。
當“安王爺”三字從徐嬪偽裝得波瀾不驚的口中說出來時,不僅僅是蒼梨,連皇後都怔住了。
而尉遲濰雅說的話,卻在一瞬間閃過湛溪的腦海,讓他的眼神幾乎凝結成冰。
“臣妾與安王爺的確有過幾麵之緣,不過臣妾不知徐嬪娘娘所指的是什麼東西。”蒼梨一邊回答,一邊在腦海中回憶著。
“如果本宮沒有記錯,安王的出生禮,是先皇命人特地打造的一對玉蝴蝶,象征成雙成對和美滿幸福和姻緣。”皇後喃喃地說。玉蝴蝶本就是一對,可以一分為二,也就符合了徐嬪的描述。
“沒錯,就是那對玉蝴蝶。臣妾在憐貴人的佩飾中,發現了其中一枚。雖然不能就此斷定憐貴人與安王爺有染,但也不能排除嫌疑。後宮經不起折騰,但也決不能容忍淫.亂之事,臣妾不得不提出來,請皇後娘娘和皇上明察。”徐嬪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既要履行她協理後宮的職責,又怕被人誤會她的用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玉蝴蝶?”蒼梨猛然想起,在花園角彈琴那一日,安王是送過她一枚蝴蝶玉佩。當時隻覺價值不菲,可不曾想會是先皇的禮物。現在徐嬪這麼一說,她更加驚恐,為何安王會贈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她。但如果自己現在就承認,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造成沒必要的誤會,到時候反而解釋不清楚,不如就裝傻。“先皇禦賜之物,安王爺怎麼會……”怎麼會送給她?這正是她所糾結的問題所在。
“先皇賜給老四玉佩,是期許他有美滿的姻緣,其中一隻蝴蝶,隻能送給他未來的王妃。”湛溪忍不住開口打斷蒼梨。她臉上茫然的神情,讓他的心揪了一下。他竟然覺得有些害怕,如果她真的承認了這個事實,就是逼他不得不麵對現實。而即便是作為皇帝,也洗刷不了她身上的罪名。
蒼梨聞言一愣,不禁解釋說:“臣妾與安王爺不過是有些興味相投,認為知音之交,絕無苟且之事。”
這次連皇後也不站在徐嬪這一邊了。盡管她很想認定蒼梨的罪名,可她沒有想到的是,此事牽連到的竟然是北野輕雲。一來,安王是皇帝嫡親胞弟,這件事無論真假都會造成巨大的震動;二來,她莫名地不希望安王攪和進來,更不希望他因此而受到傷害。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心裏在想什麼,隻覺心亂如麻,連聲說道:“本宮也覺得,這不大可能吧?安王雖然平日自由慣了,但也有他自己的規矩和原則,這種有傷風化有違宮規的事情,他斷然不會去做。徐嬪,你想清楚,你是不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