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瀚書剛走進大門,一本折子就不擔心丟到他腳下來。他見怪不怪的一邊彎腰撿起,一邊問道:“什麼事讓皇兄這麼生氣?”
湛溪抬頭看了他一眼,盯著被瀚書握在手裏的奏折答道:“你自己看吧。”說著就把頭別到一邊。
瀚書打開奏折,不一會兒就皺起眉頭。
“太傅幼子成婚,竟讓皇上跋山涉水赴宴?”
“而且是以尊師之名,要求朕出席。難道要朕丟下千萬黎民百姓,就為了一個虛有其表的名頭?荒唐!”湛溪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太傅,對朝事一直稱病不出,躲在山清水秀的老家頤養天年,也不肯放開手中大權。看來是蝸居已久,怕大權旁落,想要試探皇兄如今的狀況。”祺王分析說。
湛溪冷哼一聲道:“他明知朕會猜到他的心思,還是這樣肆無忌憚,可見他不曾把朕放在眼裏。”
“太傅自恃三朝元老,一向喜歡倚老賣老。如今他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稱病在家,朝中卻仍是布滿他的黨羽。他敢這樣做,也不是沒有資本。臣弟擔心如果再縱容下去,隻怕他也信更大!”瀚書壓低聲音說。
“這些年上有太後震著他,下有杜家權衡製宜,他還鬧不出什麼大的動靜。何況現在咱們還用得著他,這朝中還有杜家勢力,若是段氏失勢,朝中必然失衡,到時候局勢就更不容易掌控了。咱們還得多等些時日。”湛溪說道,語氣有些無奈,但最後一句卻隱隱地透著一股狠勁兒。等,終究是有盡頭的,那一天也絕不會太遙遠。
“那皇兄這次打算怎麼辦?”瀚書把奏折遞上去。
湛溪斜睨一眼那本奏折,平靜地說:“朕在今早之前,已經應允了北夷王不日將回訪北夷,這太傅公子大婚,路途遙遠,朕恐怕趕不上了。”
就這樣?瀚書一臉吃驚的表情。這種作法,不像是湛溪一向的風格。
果然,湛溪接著便說道:“不過,太傅既然以朕的恩師之名自稱,他的麵子朕當然也不能拂。想來,太傅千金入宮為後也有數年,朕也當體恤下情,讓他們家人在此大喜之日得以重逢,就當彌補朕不能親自出席的缺憾。瀚書你看,這樣可好?”
瀚書微微一笑,拱手說:“皇兄英明。太傅和咱們也算是一家人,皇後又母儀天下,讓皇後代皇上出席太傅公子的婚宴,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相信太傅也會感念皇恩,否則就不配為我北朝萬師之表。”
湛溪的嘴角露出一絲自得的笑意,道:“小順子,還不快擬旨?”
剛還被湛溪的黑臉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小順子,答了一聲“是”,立馬屁顛屁顛地上來研墨了。
解決了這門子事,湛溪似乎心情大好,擺駕玉茗軒。
“皇上,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蒼梨替他解下披風,掛到衣架上,又返身來問。
“朕有事要跟你商量。”湛溪飲了一口茶,慢慢說道。
“跟臣妾商量?”蒼梨詫異地睜大眼,也跟在臥榻上坐下來。
花瓶裏金色的菊花在暖暖的秋陽裏,像一團團金光閃耀,襯著蒼梨的背影,就好像斜插入發髻的花飾。
湛溪笑了笑,點頭說:“朕想讓你幫朕做一件事。”
“皇上有什麼吩咐直說就好了。臣妾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蒼梨打趣地說。
“朕是顧慮你的身體,怕你經不起旅途顛簸,所以要先征求你自己的意見。”湛溪解釋說。
“旅途?”蒼梨更加驚訝和不解。“皇上是要臣妾出遠門嗎?”
湛溪點點頭說:“去年冬天,各省受凍害嚴重,如今冬季入境在即,循例朝廷要派人前去鳳凰山祈福。這項工作,也一向是由後宮安排嬪妃去做。”
“所以,皇上是想讓臣妾去嗎?”蒼梨問道。遲疑了一下,她又試著說:“可是,祈福這樣的大事,向來是由皇後親手安排,何況臣妾的品級也不過是個貴人,代天下祈福,是否會讓天下百姓覺得朝廷對祈福祭天之事不夠莊嚴和對佛祖不尊敬?”
“過些日子,太傅公子將舉辦大婚,朕已下旨皇後代朕出席;而蘭妃則要留在宮中主事。她一向受太後器重,這項工作交給她再合適不過了。翠嬪此人做事浮躁,入不得佛堂清修,剩下的一些妃嬪並無比你品級更高的,且也都不堪重任。所以,朕向眾臣提議讓你去,是最合適不過了。再者,南北朝剛剛建交,讓你去鳳凰山代朕祈福,對兩國邦交更加有益。總體來說,沒有人比你更合適的了。”湛溪難得有耐心解釋了這麼大一番話,卻讓蒼梨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