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大堂中的一片惶恐之色,不速之客北野覓隻若有若無地浮起冷笑,用冰冷的眸子打量四周,最終停在那一簇猶如火焰般跳躍的禮服上。
這紅得像用盡了的心血的鳳冠霞帔,原該是屬於她。為何……為何如今卻被這個女人給汙了……
北野覓的手掌緊緊握成拳頭,怒目盯著尉遲濰雅。若是她的眼神能夠化作利刃,恐怕尉遲濰雅已被淩遲千遍。
瀚書見勢不對,便開口問道:“八公主,你怎麼來了?”
這個尊敬而又疏遠的稱呼,讓北野覓心尖兒一顫。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戚的色彩,自言自語般地說:“好啊、好啊,你與我竟生得這般境地……”
瀚書似乎不忍看她此刻的表情,別過頭去。
滿座大臣自是不敢說話,氣氛一時尷尬無比。
“覓兒,今日是瀚書大喜之日,你別胡鬧。”湛溪沉聲說道,也是為提醒她,箭在弦上,已沒有回頭的餘地。不管是她北野覓,還是他北野湛溪,抑或是瀚書本人,這無法再改變如今的結局。
“我這才剛剛說了一句話,你們怎麼就如臨大敵似的?怎麼,難道這祺王府有了當家主母之後,就不再歡迎我這個‘外人’了?”北野覓用酸溜溜的口氣說道。
“你知我不是這個意思……”瀚書揚起手,好似要去拉她的,又似乎想要平息她胸中的怒氣,可是卻又尷尬的在半空中頓住。他的臉上顯露出前所未有的為難和難堪。北野覓對他的心意,他自是有所感知,隻是他並不認為他能帶給她如何的改變。所以當這一切走向今天的局麵,他竟有些手足無措。當初隻是一心想要為陛下分憂,也僅僅是他做了這做王爺的為了自家江山應當做出的抉擇,沒想到卻陷入了如今的困頓,他再是聰慧,也想不出辦法來斬斷北野覓的屢屢情絲。
“那你是什麼意思?”北野覓反口問道,眼睛裏淩厲的光芒直直地盯著他的臉。她並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什麼答案。他歡迎她,抑或不歡迎她,似乎都是錯。甚至,他愛她,或是不愛她,也都是錯。他的心中,江山為重,兒女情長不過一場過眼雲煙,這才是北野覓心頭最大的悲哀。
她放不下,這麼多年來一直默默地等待和守候,但最後還是得到了預想之外的結局。他,竟然就沒有絲毫動心,所以舍她之時恐怕也更無半點猶豫!
瀚書看著北野覓那充滿了憤怒和酸澀的眼神,心裏頓感悵茫。他搖了搖頭,說:“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我並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傷害任何人。你還是回去吧。”
“如果我想要留下來呢?”北野覓挑眉問道。
瀚書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說:“你何苦這樣呢?”
北野覓一動不動幽幽地看著他,那樣怨毒而又深情的眼神,好像一把刀子戳進瀚書的心。
他張張嘴,好像要說什麼,卻還是說不出口來。
就在這尷尬的對峙下,卻是尉遲濰雅平靜地掀起了蓋頭來。她精致妝容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自信和高傲--在她的婚禮上想要胡作非為,也得問問她答不答應。
“若是八公主想要留下來觀禮,我和相公自然也是歡迎。”
北野覓的眼神猛地移向尉遲濰雅,轉變成了完全的憤怒。她有絕對的理由恨著這個女人,她從未想過,尉遲濰雅這四個字竟會成為她此生最大的障礙。她多麼希望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在她、她皇兄、還有北野瀚書的生命裏出現過,那麼今日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落得今日的下場,全都是因為她!
尉遲濰雅垂下眼眸,看見北野覓的手已經緊緊地捏成拳頭,毫不掩飾心中的憤怒。可尉遲濰雅卻覺得好笑,抬起頭來毫不避讓的同樣看著她。在如今的時間、地點,她尉遲濰雅才是主人,即便對方是公主又如何?北野瀚書親口提親,又是北野湛溪金口禦賜,她難道還會怕區區一個北朝公主破壞了她的婚禮不成?
“不許你這麼叫他!”北野覓大聲嗬斥道。
“哦?那你認為,我和祺王爺拜堂之後還應該叫他什麼?”尉遲濰雅微微笑道。
“你!”尉遲濰雅氣得臉色煞白,卻說不出話來。
“好了!”湛溪沉聲喝道,眼神陰鬱得如同一月的天空。“大喜之日在眾臣麵前吵嚷糾纏,成何體統?你還配做我北朝的公主嗎?”
北野覓難得看到湛溪這麼認真地發火,而且他從小寵她,現在為了這件事也對她動了怒,一時嚇得噎住了。
“皇上……”蒼梨不想眼見事情變得不可收拾,想要出言勸阻。但是湛溪此刻麵色不善,她也隻能小心翼翼一些。“八公主隻是小孩子脾氣,別跟她一般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