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閣裏的氣氛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更別說翠嬪和寶貴人兩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湛溪靜靜坐在主座上,不動聲色地打量堂下兩人。
玉顏徑直走上前,將手中的竹籃往桌上一放,背對著說道:“寶貴人對這個東西應該不陌生吧?”
寶貴人凝眸打量,似乎也想起了什麼。
“這……”
“你若看不清楚,可以走上前來再仔細打量。這可才剛過一會兒,寶貴人的記性不會這麼差吧?”蓮蓉陰陽怪氣地說。
寶貴人滿腹疑惑的對湛溪說:“臣妾記得。這是臣妾給玉茗軒送去的裝糕點的竹籃。有什麼不對嗎?”
“這籃子當然沒什麼不對,不過這裏麵裝的東西,可就沒那麼簡單了。”玉顏轉過身來,手上已經端著那盤蝦糕。
“這是……”寶貴人流露出更加不解的目光。
“如果奴婢沒記錯,寶貴人應當知道我家主子患的是水痘皰疹吧?”蓮蓉從旁說道。
“整個後宮都知道了,本宮當然也知道。”寶貴人不以為然地說。
“這麼說來,這盤糕點就當真是有意為之的了?”玉顏幽幽地說。
“什麼有意無意?本宮送去玉茗軒的東西,自然是為憐貴人精心準備的,難道你們是懷疑本宮的誠心不成?”寶貴人話語間流露出傲慢,似乎根本不把兩個小小的丫頭放在眼裏。
“好一個‘精心準備’。”湛溪開口說道,黝黑的眼眸深邃如同夜空,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寶貴人倒吸了一口氣,語氣頓時收斂許多,低下頭說:“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湛溪冷冷地說。
寶貴人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湛溪。
這一張如花似玉的貌似無辜的臉,反倒讓湛溪心裏滿是惱火。他握了握拳頭,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梨兒她究竟對你們做過什麼了,你們就那麼恨她,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皇、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寶貴人一下子亂了手腳。
“是啊,皇上,我們不過是去探望了一下憐貴人,玉茗軒的侍衛也沒讓我們進門啊。怎麼就……”翠嬪小心翼翼地說。
湛溪“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止住了翠嬪的惺惺作態。
“你們,是把朕當傻子嗎?”
他深吸一口氣,麵目冷峻地看著翠嬪和寶貴人。
“皇上,跟這種蛇蠍婦人還多說什麼?奴婢早就看出來,她們對主子不懷好意,這樣下去,主子遲早會被她們害慘的!”蓮蓉憤憤不平地說。
“蓮蓉!”玉顏嗬斥了一聲,對她搖搖頭。她看得出來,湛溪雖然怒火中燒,但卻遲遲不動,其中定是有什麼緣由。接著她對小順子說道:“福公公,勞煩你把方才查到的事情,在這裏說一遍吧。也好——讓寶貴人心服口服。”
說著,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寶貴人,打探著寶貴人臉上的每一絲神情。
小順子看了一眼湛溪的臉色,見皇上並未表示反對,便點了點頭。
“奴才鬥膽請問寶貴人,您家中是否有過出水痘的病史?”
寶貴人愣了一下,心想這等家中密事怎會讓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知道——除非,他們事先已經嚴密查探過,那麼自己想要否認也不可能了。於是她點點頭說:“是。舍妹小時候有過這類病史。”
“那就對了。聽說令妹在那次病曆中,因為偷吃了忌食之物,差點丟了性命?如今更是滿身瘡疤,所以一向被養在深閨不得見人,可對?”小順子繼續問道。
說來一般人提到自己親人受過的傷害,都會流露出一些悲戚和憐憫的色彩,寶貴人雖然極力想要表現出自己有點傷感,但那眼神卻是冷冰冰的,似乎絲毫不以為然。
“那又如何?”
小順子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皇上。
湛溪接著問道:“那你可還記得,當時她是吃了什麼東西?”
“她?”寶貴人細想了一下。因為前不久才跟翠嬪提起過,所以想起來也並不費勁,很快她就答道:“好像是蝦之類的東西。”
“那就是,你並不否認,你知道出水痘的人不能吃蝦類的食物了?”玉顏目光淩厲地問。
“我當然知道了……”寶貴人話說到一半,忽然才反應過來什麼,大叫道,“你們該不會懷疑我利用這一點去害憐貴人吧?天地良心,我可是好心好意去看她,我要當真想害她,會蠢到這麼明目張膽的嗎?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從來沒有想過要……”
“好了,朕還沒說什麼,你倒是廢話連篇。”湛溪皺著眉頭喝止住她。
寶貴人碰了個釘子,便不敢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