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暗,雙眼皮重逾千鈞,極力想睜開卻怎麼也難以睜開,大腦陣陣的刺痛襲來……
“啊!”大腦像是被突然敲開,羅立凡忍不住大叫一聲,霍然睜開雙眼,無邊無際的黑暗終於消失。
這,我這是在哪裏?
眼中精芒一閃而逝後恢複正常。羅立凡茫然望著灰白的天花板,陌生而又感覺有些印象。翻身坐起,嘎吱一聲,心突地一跳,低頭一看,身下是一張單米鋼絲床,剛才那嘎吱聲顯然是這家夥發出來的。
這床、這被、這桌椅、這房間……一切皆陌生中夾雜著一絲絲熟悉的感覺。
“這到底是哪?我不是在為父親出殯嗎,為什麼會躺在這裏?”羅立凡迷茫的視線在各個角落掃蕩。他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靜靜回憶之前的事。
羅立凡漸漸的記起,他剛在為父親辦理喪事。六月的天,天氣悶熱,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在風水先生一係列繁瑣的儀式過後,他端著父親的骨灰盒走在長長的送葬隊伍最前頭,向澄田縣公墳出發。出靈堂不久,狂風暴雨驟至,能見度急劇降低。
“不能再走了,雨下得太大,街上車來車往,不安全……”
“不行,耽誤了時辰誰擔當得起?”
“不好……”
“羅縣長快閃!”
嘈雜的聲音和畫麵在羅立凡腦海中浮現、交織。車禍!羅立凡下意識的想起這兩字。是車禍!羅立凡越來越肯定自己之前遭遇車禍了。腦子越來越清晰,卻越想越不對勁,明明遭遇車禍,可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間莫名其妙的屋子裏,渾身上下一點疼痛都沒有?
視線從灰白的天花板收回,向下移,想檢查一下身體有沒有哪裏出問題。“咦!”這一低頭,羅立凡發現不少問題:人到中年微微發福的肚腩不見了;穿的衣服也是古怪的的確良襯衫。的確良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很流行,流行了十來年的樣子,後漸漸沒落。羅立凡也穿過的確良,不過進入九十年代後就沒穿這東西了。剛看到襯衫,一時間還不敢確定是的確良的料子呢。最後一個問題,羅立凡他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肌膚很有彈性。
“怎麼回事?這是地府,還是我根本沒死?沒死不可能啊,車禍怎麼沒受一點傷呢,也不在醫院裏!哦,終於記起來了,這房間不是我二十幾年前住過的嗎,那時候父親還是懷中縣縣長,這房間應該就是懷中縣縣委常委大院的三號樓的。沒想到地府的樣子竟還是二十幾年前的樣子,發展太慢了!”羅立凡歎了口氣,為地府發展感歎不已。
“死了也好。生又何歡,死有何懼,正好去找老爸,父子地府相聚當浮一大白,隻是苦了老媽!”身為澄田縣副縣長的羅立凡,此時對生死和前途好像看淡了。如果說心中還有牽掛的話,應該是他老媽秦美芬了。他曾娶過妻,不過結婚後兩夫妻的關係很糟糕,不到一年時間,因為妻子不能生育,最後兩人分居兩地,最後離婚。離婚後的羅立凡也沒曾再娶,一心想在官場上往上爬向某些人證明自己能力的羅立凡,一輩子對男歡女愛之類的相當克製。如今“身死”,沒有其他女人能值得他牽掛。
羅立凡正想著,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怔怔的看著門口的身影,一臉的不可置信。
良久,他終於遲疑的喊了句,“媽?”
秦美芬,一米七左右高挑身材,盡管一身樸素衣裳,但難掩天生麗質,更有一身的書卷子氣。出身書香門第的秦美芬正是身上那濃濃的書卷子氣和滿腹才華吸引著羅興邦,使羅興邦下定決心放棄政治婚姻,同時放棄政治前途,帶著她離開京城,落魄到楚南省。
“立凡,你終於醒了!”雙眼通紅,像是剛哭過的秦美芬急急的進了房間,捧著兒子的臉。
羅立凡擦了擦雙眼,確定眼前這年輕了二十幾歲的身影是自己老媽。曾幾何時,如此年輕的身影隻存在大腦的最深處。自從父親羅興邦在任懷中縣縣長被人陷害以致身敗名裂,黯然離開官場,整日鬱鬱寡歡後,母親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天天緊鎖雙眉,皺紋漸漸爬上她的額頭,兩鬢也過早霜白。曾幾何時,羅立凡想看看年輕的媽媽,也隻能從記憶的深處或是以前的照片上尋找了。
“媽!你怎麼也來了?”羅立凡哽咽著問。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無頭無腦的?我不是一直在家裏嗎?”秦美芬有些焦急,“立凡,你沒事吧,怎麼在學校會突然暈倒?如今上大學了,平時可以適當放鬆一下,不要像以前那樣拚命,要保重身體!”